第6章 游戏厅的冻奶茶枪神
铜锣湾的喧嚣与暴雨似乎被九龙城寨高耸逼仄的水泥森林隔绝在外。林风靠在公寓冰冷潮湿的墙壁上，肋下的伤口虽然不再致命般剧痛，但每一次呼吸依旧带着隐隐的牵扯感。新补充的30点能量让他摆脱了濒死状态，但远未恢复。
他意念沉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幽绿色的数码流背景上，新解锁的【初级信息检索（限本地）】模块图标闪烁着微光。这是新手任务的奖励，也是他下一步生存的关键。
“检索：利源印务近期异常访问记录。”林风用意念下达指令。赖皮张那张惊惧又隐含怨毒的脸在他脑中闪过，此人不可靠。
【检索中…】
【关联信息片段（模糊）：】
【时间：约6小时前（暴雨夜）】
【地点：利源印务铁皮门外】
【关联人物影像（低清扫描）：】
【特征：男性，身高约175cm，体型偏瘦，左臂动作僵硬（疑似有伤），手持长条状物品（疑似刀具），面部特征：冷峻，眼神锐利如刀。】
【备注：目标曾短暂停留，拾取被雨水冲至门缝的废弃榜单草稿（部分）。】
影像在意识中呈现，像素粗糙，但那张冷峻锐利的脸，尤其是那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让林风心头一凛！是那个杀手！王宝手下的阿杰！他果然顺着线索找来了！虽然捡到的只是废弃草稿（系统自动清理的边角料），但上面很可能残留了印刷厂的油墨信息…赖皮张那边，危险了！
林风眼神骤冷。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据点，同时确认赖皮张的死活，至少…不能让他落在阿杰手里吐出更多东西。意念再动：“检索：九龙城寨内安全、可快速转移的临时据点，需具备基本观察条件。”
【检索中…基于宿主当前状态及城寨地形数据推演…】
【推荐坐标：深水埗街机乐园（二楼临窗卡座）】
【优势：人流量大易于隐匿，视野覆盖主要通道，有后门。】
【风险：环境嘈杂，人员复杂。】
街机乐园？林风眉头微皱。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系统推荐有其道理。他迅速起身，将仅有的几件物品塞进一个破背包，拉低帽檐，忍着肋下的不适，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间短暂的避难所。
…………
深水埗街机乐园，名副其实。震耳欲聋的电子合成音效、拍打按钮的噼啪声、少年们兴奋或懊恼的尖叫咒骂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躁动不安的能量场。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廉价香烟味和机器散热产生的焦糊味。五颜六色的光点在昏暗的空间里疯狂闪烁。
林风按照系统指引，穿过一楼拥挤嘈杂的机群，走上狭窄的、贴满过时电影海报的楼梯，来到相对安静些的二楼。这里主要是些需要投币的台球桌和几排半封闭的卡座。他选了最角落一个临窗的卡座坐下，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楼下街机厅入口和外面巷口的情况。
要了杯最便宜的冻柠茶，林风靠在冰冷的塑料椅背上，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神经，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下方。他在等人，也在观察。等赖皮张那边的消息，或者…等阿杰可能出现的踪迹。
就在他刚抿了一口酸涩的冻柠茶时——
“砰！”
楼下靠近入口处一台《街头霸王》的机器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和一个少年惊恐的尖叫！
只见一个染着黄毛、穿着花衬衫的混混，一脚踹翻了旁边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年正在玩的赛车座椅。少年猝不及防，连人带椅摔倒在地，游戏币撒了一地。
“细路！保护费啊！唔识规矩啊？！”黄毛混混叼着烟，叉着腰，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流里流气的同伴，其中一个手里拎着根棒球棍，不怀好意地在掌心敲打着。目标显然是那几个缩在角落、看起来像是学生的少年。
“我…我冇钱…”被踹倒的少年带着哭腔，满脸恐惧。
“冇钱？”黄毛混混狞笑着，一把揪起少年的衣领，“冇钱学人打机？信唔信我拆咗你副骨头当钱使？”他身后的棒球棍混混也上前一步，威胁意味十足。
二楼卡座区也有不少客人被惊动，探头张望，但看到凶神恶煞的混混，大多又缩了回去，事不关己。游戏厅老板躲在柜台后面，一脸苦相，显然不想惹麻烦。
林风眼神冷漠地看着楼下这一幕。城寨的日常。他不想节外生枝，尤其在自己状态不佳的时候。
然而，一个身影却大大咧咧地从他旁边的卡座站了起来。
“喂！楼下几位靓仔！打烂嘢要赔钱噶！”
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奇特的、懒洋洋的腔调。
林风侧目看去。是个穿着略显宽大、不太合身夹克的年轻人，头发有点乱糟糟，嘴里叼着根吸管，手里还端着杯喝了一半的冻奶茶。他脸上挂着一种介于认真和戏谑之间的表情，晃晃悠悠地走到二楼的栏杆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那几个混混。
“边个裤链冇拉好，走出嚟几只咁嘅嘢啊？”奶茶青年吸溜了一口奶茶，声音透过嘈杂的背景传下去。
黄毛混混一愣，抬头看到二楼栏杆边那个一脸欠揍表情的家伙，顿时火冒三丈：“死靓仔！你讲咩啊？！落嚟！信唔信我打爆你个嘴？！”
“哇！咁恶？”奶茶青年夸张地缩了缩脖子，随即又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中的奶茶杯，“我好惊啊！请你饮奶茶定惊啊！”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抖！
只见那半杯冻奶茶化作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无比地越过栏杆，朝着楼下黄毛混混的脸部高速飞去！杯里的冰块和奶茶在空中分离！
黄毛混混根本来不及反应！
“啪唧！”
一声脆响！
奶茶杯正中黄毛面门！粘稠的奶茶混合着冰块糊了他满脸！眼睛瞬间被糊住！冰块砸在鼻梁上生疼！
“嗷！我顶！”黄毛混混发出一声痛叫，下意识地松开了揪着少年衣领的手，狼狈不堪地去抹脸上的奶茶。
“丢！找死！”他身后拎棒球棍的混混见状大怒，抡起棒球棍就朝楼梯冲来！另一个混混也骂骂咧咧地跟上。
“哇！动真格啊？”奶茶青年怪叫一声，脸上却毫无惧色。他手往宽大的夹克里一掏！
在二楼卡座客人和楼下学生们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他掏出来的——竟然是一把造型夸张、色彩鲜艳的塑料玩具水枪？！枪身上还印着“超级特工007”的字样！
“咪郁！CID（刑事侦缉处）办案！”奶茶青年——周星星，用玩具枪指着冲上楼梯的混混，表情严肃地大喝一声！
冲在前面的棒球棍混混脚步一顿，被这突如其来的“CID”唬得一愣。但看清对方手里那玩意儿后，顿时气笑了：“CID？玩具枪？我顶你个肺！玩嘢啊？！”
他不再犹豫，怒吼着加速冲上楼梯！
就在他距离周星星只有几步之遥，棒球棍高高举起时——
周星星眼神一凛，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猛地扣动了玩具枪的扳机！
咻！咻！咻！
几颗圆溜溜的、彩色的塑料BB弹，以一种远超普通玩具枪的初速，精准无比地射向混混的下三路！
噗！噗！噗！
“嗷呜——！！！”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响彻整个游戏厅二楼！
只见那棒球棍混混如同被瞬间点了穴，高举的棒球棍僵在半空，整个人猛地弓成了虾米，双手死死捂住裆部！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额头青筋暴跳，眼泪鼻涕齐流！他双腿夹紧，原地蹦跳了几下，最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蜷缩着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
后面跟着冲上来的混混被同伴这惨状惊呆了，硬生生刹住了脚步，惊恐地看着周星星手里那把“凶器”，又看看地上痛得直抽抽的同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整个游戏厅二楼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楼下街机的音乐还在聒噪地响着。
周星星吹了吹玩具枪那不存在的硝烟，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对着地上痛不欲生的混混挑了挑眉：“都话咗CID办案咯，仲咁冲动？BB弹打雀仔，好痛噶！”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角落里那个刚刚被欺凌、此刻目瞪口呆的少年身上，咧嘴一笑：“细路，唔使惊，阿sir帮你搞掂晒！”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林风所在的卡座，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即又移开。
就在这时，周星星的目光被混混们脚下楼梯口附近的一样东西吸引了。那是刚才混乱中被撞落、飘到楼梯角落的一张纸——半张被撕破、沾着一点奶茶渍的榜单残页！上面隐约可见“印刷厂…油墨…特殊…地址…”几个模糊的字样！
周星星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一个箭步冲下楼梯，在黄毛混混惊恐后退的注视下，捡起了那张残页，嘴里嘟囔着：“咦？咩料嚟噶？唔通同批老翻卡带有关系？”他如获至宝地将残页揣进兜里。
林风在卡座阴影里，默默地看着楼下这场荒诞又高效的闹剧，看着周星星捡起那张关键残页，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凝重。
麻烦，似乎总是会自己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