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扬水站的工地上

王林

1971年，农五师三十二团决定成立奋斗扬水站工程指挥部，由团长钟景和任总指挥，在二连地域西干渠西边，修建奋斗扬水站。工程1971年3月1日开工，5月1日竣工，工期为两个月。为保证5月1日西干渠行水前完工，团党委号召全团干部战士，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铁人精神，坚决完成团党委下达的各项任务。

奋斗扬水站工程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从西干渠口到扬水泵房是进水渠，工程以挖土方为主，全长约2000米；从泵房到沿山公路边为扬水渠，工程全部垫方，长约3000米；另外就是机房泵站基建安装工程和进水闸门工程。其中，机房泵站的基建安装工程是核心。

团党委决定，由机关工作人员和毛泽东思想学习班的学员完成进水渠工程，部分连队完成扬水渠工程，武装连和工程连完成机房泵站和闸门工程。当时我是学习班的一名学员，参加了整个工程的建设。

3月1日工程开工，在工地召开了誓师动员大会。工地现场的昊王渠上树立着大字标牌：“纲举目张学大寨，团结起来赶昔阳，今年实现四自给，明年打好翻身仗。”泵站前横杆上的大字标语是：“发扬铁人精神，苦战两个月，建成奋斗扬水站。”会上，团长钟景和作了动员讲话，然后各单位就进入作业区工作。施工技术员现场指导，工地上的喇叭不断地播送着毛主席语录和好人好事。

参加工程建设的有1000多人，其中大部分是北京知青，他们已经在农场劳动锻炼了五六年了，对挖沟修渠这些活已是行家能手。我们学习班的工地在进水渠的渠首部分，全长约200米。当时学习班共有学员70多人，每人分3米开挖。进水渠口宽10米，底宽2米，深2米，全部用铁锹挖，因为渠口较宽，往往一锹土要分两三次，才能扔出渠口。

学习班的学员大多数都是北京知青，他们年青、热情、风趣、乐观。每天早上7点吃过早饭后，70多人排成三行，肩扛铁锹，唱着革命歌曲，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向工地。咔咔作响的脚步声使得每个人都增添了提前完成任务的决心、豪情和力量。开始几天，我们是从团部向西，过西干渠桥再从三连向北转向工地，整个是一个大直角，走路就得1小时。后来有人提议从七连斜插下去，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到工地了，这样节省半个小时，每个人少说也能挖半方土。带队的连长“小老张”说：“现在春潮上涨，西干渠有水过不去。”知青们听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没事，‘王铁人’跳泥浆都不怕，区区西干渠的一点水，还能挡住咱们？”于是全体学员一哄而动，从七连斜插过去。到了西干渠边，果然渠中有30厘米深的水。时值3月，虽然是春天，但宁夏地区的倒春寒仍使渠水冰凉刺骨。面对着五六米宽的流水，部分学员面露难色。“小老张”埋怨说：“我说不行不行，你们就是不听，省上半小时能挖多少土？”这时有几个知青站出来说：“我就不信，这么一点水能把咱们挡住。”他们一边说着，一边脱鞋卷裤，跳下水蹚了过去。其他学员见状，也纷纷跟着蹚水过了西干渠。大家过去后，几个知青对“小老张”说“：打今以后，我们再也不走‘旱路’了，天天走‘水路’。”其他知青也附和着说：“对，为了节省时间，早日完成任务，咱们走‘水路’，不走‘旱路’。”从那以后，我们每天都蹚水过西干渠到工地，再也没有走过“旱路”。

我们进水渠工地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挖土，先前半个月还是干挖，后来挖深了，地下就有水了，战士们又光着脚丫子在泥中挖。泥粘在铁锹上甩也甩不掉。有经验的老战士就教我们先把铁锹在水中沾一下，然后再挖土甩泥，效果果然很好。和我们进水渠工程相比，扬水渠工程要艰苦很多。他们是平地垫土，先要垫出5米高的渠基，然后再在渠基上筑渠。当时的条件是既没有推土机，又没有挖掘机，全凭一颗红心两只手，一把铁锹，苦干，实干，拼命干。工地上的豪言壮语是：“军垦战士志如钢，誓叫荒原变粮仓。军垦战士意志坚，地球咱也能挖穿。”在这种冲天热情的鼓舞下，战士们用筐一筐一筐地往上抬土，一担一担地往上挑土。为了保证质量，铺一层土还要用夯打一层，没人喊累，没人叫苦。大家中午不休息，就在工地上吃饭。吃完饭指挥部规定休息一小时，然而，很多人都是抽支烟提提神，就又上了工地。这时，听吧！打夯的号子声又响了起来：

使劲挖呀，嗨呦！

使劲抬呀，嗨呦！

一锹一锹使劲挖呀！

一筐一筐用力抬呦！

军垦战士干劲大呀！

战天斗地成英豪呦！

两月建成扬水站呀！

农业丰收立功劳呦！

最艰苦的工程还要数机房泵站基建工程。这个工程是先要在机房挖两米深的地基进行混凝土浇筑，然后在混凝土基础上用石料修泵站、建机房。基础工程需用石料量很大，浇筑的混凝土量也很大。特别是机房地基，挖到地下含水层时，为了保证浇筑质量，必须抢时间、争速度，分秒必争，快速完成。指挥部认真研究后，决定把这一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武装连和工程连。

武装连是由各部队选拔的政治思想、作风都过硬的战士组成的，共120人，绝大部分是北京知青。连长马文秀，是从连湖农场调来的。钟团长在对马文秀交代这一任务时说：“我把最艰巨的工程交给你，一定要保质保量，按时完成任务。团党委在看着武装连，全团5000多干部战士也在看着武装连，看你们是英雄还是狗熊。”马文秀高举铁拳，昂首誓师“：团长，请党委放心，武装连保证完成任务！”

指挥部给武装连调配了15辆拖拉机，从贺兰山里拉石头备料。武装连安排45名战士装石头，卸石头，其余的战士挖地基。这些战士们真是上山如猛虎，下水似蛟龙。抱起石头装车，稀里哗啦，三下五除二就是一车。战士们手磨破了、腿碰伤了，没有一个喊疼叫累。挖地基的同志，站在水里挖，两脚冻僵了，两腿泡肿了，没有一个人叫苦。经过半个月，石料备足了，地基挖好了。

最紧张的时刻——浇筑基础终于到来了。这天，马连长进行了现场动员，号召共产党员、共青团员要抢最艰苦的活干，要做好连续作战的准备。然后，他一马当先，带领全连战士投入浇筑基础的战斗中。工地上，装灰浆、推灰浆的，砸石头、抱石头、抬石头的，你过来他过去，人流如同赶潮的海水，一波下去，一波上来，一波接一波，一波赶一波。手被石头划破了，没有吱声；肩被扁担压肿了，没有人叫苦，因为每个战士都被一个人感动了，这个人就是马文秀。他石头专捡大的抱，扁担专找重的担，遇到特大的石头，他又领着破石组用铁锤砸，铛铛锤声，响彻了整个工地。

就这样，经过三天三夜的连续苦战，武装连完成了扬水站机房泵站基础的浇筑工程。三天中，他们没有休息片刻，眼睛熬红了，人晒黑了，他们那种忘我的劳动精神，受到了指挥部的通报表彰。

阳春三月，奋斗扬水站的工地上，到处呈现出一片龙腾虎跃，大干快上，你争我赶的劳动场景。无论是进水渠工地、扬水渠工地，还是机房泵站工地，有的人下水挖泥，有的人光膀上阵，有的抬筐，有的担土，有的推车，有的抱石，有的抡锤，有的拌浆，就连学校的学生，也参加了工地的劳动。

经过全团上千名军垦健儿的拼搏苦干，奋斗扬水站工程终于在4月30日圆满完工，5月1日胜利放水。当喷涌而出的渠水流入林地，流入麦田，浇灌着干涸的树木麦苗时，参战的每个干部战士都为这来之不易的甘甜发出了幸福的笑声。

5月1日，指挥部在电影院召开了奋斗扬水站竣工表彰大会，各参战单位都受到了表扬，武装连被评为三十二团英雄连队，马文秀荣立三等功。在会上，总指挥钟景和同志讲了话，他在讲话中特别动情地说道：“我们三十二团3000北京知识青年，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远离首都、远离父母，来到边疆，来到宁夏，来到平吉堡，屯垦戍边、战天斗地、修渠挖沟、开荒造田，他们的功劳彪炳日月，他们的事迹犹如高耸的贺兰山脉，不息的黄河流水，万古永存。”在谈到武装连时，钟景和同志说：“大庆出了个‘王铁人’，我们三十二团也出了个‘铁人’，这个‘铁人’就是武装连连长马文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