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妖廷的使者(二)
当一连串的巨大火球施加在巨蛟身上的那一刻，黑鳍鲛王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向。之前他惧怕甚至暗中憎恨巨蛟，现在居然担心起巨蛟的安危起来。
可怕的人孽！可憎的孽兽！这都是怎样丧心病狂的神通啊！虽然由于海水是良好的中子吸收剂，以至于那“碎魂断魄光”并没有波及到鲛人大军，但爆炸引起的巨大声波和惊涛骇浪，也让黑鳍鲛王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级别的敌人，而当他发现这种攻击源源不断的时候，对强大人孽的忌惮又增加了一分。
持续不断的聚变火球在湛鳞骨蛟身上燃起，一开始里面还夹杂着霜炎烈弹的攻击特效，后来阑珊也明白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索性停止编织法术实体，专心观战。
“听说你有非常强的生命力和防御力，所以我真心不指望一轮攻击就把你‘打成共识’。不过第二轮、第三轮乃至第一百轮、一千轮呢？储备大量的弹药是我的职业习惯，所以如果你想打持久战那还真是想错了！”
在轰炸的同时，西门戎的声音也通过传音入密向着湛鳞骨蛟滚动播放，由于这个小法术本质上是通过法术实体承载加密音频，而法术实体在激烈的能量爆发前会收到很大的扰动，不过没关系，只要“饱和式播放”，湛鳞骨蛟总会听清楚的。
“你们这些化形期以上的大妖，根本就没有要害可言，而且修复能力强的堪比六八二大爷，不过没关系，根据我之前的试验，你们回收物质，再生血肉的效率再高，也不是百分之百，只要一点一点地消耗掉你的力量，最终的胜负已定！”
西门戎其实对他说的这些话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但只要能刺激到湛鳞骨蛟，让它提早暴露底牌，或者愤怒中无意透露妖廷的秘密，那么就算达到目的了。这种做法显然收到了成效，笼罩在高强度中子洪流和沸腾海水中的湛鳞骨蛟至今并没有逃逸的企图，倒是有死扛到底的意思。
“大日极阳闪？碎魂断魄光？在妖廷使者面前，这无非是……雕虫小技！”
当湛鳞骨蛟的咆哮再次传来，西门戎在嘴炮嘲讽中又增添了新的佐料——“那什么才是雕龙大技？莫非是用幽蓝色的鬼焰把妖龙侵蚀成尸龙才算么？”
湛鳞骨蛟的咆哮声中包含了更多的仇恨：“玄尸派！腌臜逆乱！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人孽！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么？”
“妖廷的使者果然知道许多东西，玄尸派的行为可能真的触及到其核心利益……有意思！”西门戎思考完毕，对阑珊发出一则电波密信。
黑发琥珀瞳的少女摇了摇头：“要我模仿终末殁亡之道的气息？这好像真的没法做到啊……”
“不用模仿全部气息，只要在外观上相似就可以了，毕竟湛鳞骨蛟处于热血上头的暴怒状态，分辨能力八成有所下降。你只要本色出演就可以了，我的小姑娘，特效什么的我给你加上。”
“那我试试看看了。”
冰冷、肃杀、死亡、仿佛直至万物终焉的气息以阑珊为中心扩散开来，其中“冷”的部分来自繁霜式，而“死”的部分则来自西门戎的模拟，平心而论这山寨版“终末殁亡之道”比正版的“终末殁亡之道”还差的远，但只要有这个意思也就足够了。
“人孽！腌臜逆乱！万物之敌！”
“不可饶恕者！”
“消灭！”
“净化！”
……
“这波强制嘲讽的效果出奇的好，我的小姑娘。”
“但是为何我觉得那个妖廷有洗白的倾向呢？”
“你是认为玄尸派背后的’上古天尊’是万物之敌，所以对抗万物之敌的妖廷就是正义的？”
“难道不是这样么？”
“且不说‘敌人的敌人未必是盟友’，光一个‘妖廷的目的是什么’就有可能导致彻底的不可调和。譬如说妖廷的目的是收编的大妖统治小妖，而人类只配当饲料的话，那你如何说它们是正义的？”
“……好吧，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就这么继续揍下去么？”
“当然是继续揍下去了，揍到它把妖廷的意图透露出来更多为止，当然如果湛鳞骨蛟愿意开大招的话，也算是重要的试验数据。”
“西门先生，它好像已经开大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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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大招，爆气，爆种，开挂，临场突破，突然领悟……总之就是在危机时刻发挥出平时根本发挥不出来的战力，这用来形容湛鳞骨蛟目前的状态非常合适。
这厮果然是妖中的“体修”，皮实的程度有些超乎想象，近两百发“三合一”鱼雷打下来，湛鳞骨蛟虽然皮开肉绽，损失了接近百分之五的血肉质量，但作为其“血条”指标的妖力不但没有衰弱，甚至在某一刻之后，有暴增的趋势。
“燃烧自身生命？两伤之法？梼杌道友当年和恶蛟战斗时是否遇到过这种情况？”
面对西门戎的询问，长期保持“震惊”表情包状态的梼杌老祖自然不会承认当年自己就是跟在公输赞身后喊六六六的，他努力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当初他打的恶蛟是纯粹的野路子，而这条湛鳞骨蛟是妖廷的下属，所以后者有前者不会的功法很正常。
“确实如此，梼杌道友，那么当初你是怎么击毙那条恶蛟的？”
“一个字：磨！化形期以上的妖类除非被人境界碾压，否则真的只能慢慢磨到死，没有投机取巧的办法，就算是‘碎魂断魄光’，对那些太过皮实的大妖也就是添点赌。”
“确实如此……”西门戎不得不承认，中子洪流对湛鳞骨蛟强横的生命力效果不佳，尤其是妖力暴增之后，这点持续性伤害更是沦落到挠痒痒的级别，然而真正让他觉得出乎意料的却是——湛鳞骨蛟的身体在膨胀，而且这种膨胀确实表现出来了比膨胀前更大的质量和力量。
奇怪……非常奇怪……
九墟是一个存在法术的世界，但这些法术本质上仍是对灵气这一自然资源的利用，西门戎之前没发现违背能量守恒的事情，而且质量守恒定律也没有被打破，至少阑珊那小丫头片子确实无法用繁霜式在真空中造出冰来。
然而方才的“湛鳞骨蛟膨胀”事件，却隐隐的挑战了西门戎之前有关“九墟世界依然遵循质量守恒定律”的判断，虽然理论上说或者可以用“湛鳞骨蛟吸水膨胀”来解释，但是不对……根本不对！
就算是未妖化的普通动物，吸水、吸气、炸毛让自己变大，恐吓对手的把戏也不少，但恐吓从来都不等于战斗，吸水、吸气、炸毛并不真正的增加攻击力，至于河豚那种吸水吸气让自己变成大球的方式，更是放弃了机动性和攻击力，完全转入防御。
但湛鳞骨蛟不同，它在膨胀后并没有吸水吸气后的虚胖感、迟滞感，反倒更快、更重、更强！更何况整个膨胀过程中，湛鳞骨蛟并没有吞噬什么高热量食物，用“大妖快的惊人的代谢效率”依然解释不通。
西门戎压制住心中“发现谜团”的激动，语气平静地询问在太初生泽之道上修为较高的白木真人——“妖类在战斗中扩大自身的躯体，开获得更强战斗力的做法，是否普遍？巨木旗有没有类似的功法？如果有的话，又如何解释？”
得到的回答是——“这很普遍，只要会凝聚‘精元’就可以做到。”
精元？
这个词语的本意是“精华、元气”(当然你硬要说精元细胞，也行……)，但按照白木真人的描述，九墟世界的“精元”似乎是一种可以隐藏的“压缩物质”，在平常的时候就仿佛不存在一般，而当在关键时刻会被调用。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精元”的存在，在九墟世界似乎并不是什么太惊人的事情，至少西门戎对阑珊说出这个词语的时候，小丫头片子很淡定，而这时候她真正关心的事情是湛鳞骨蛟已经膨胀到大约一百丈的尺寸，浑身散发出逼人的深蓝色光泽，伤势全面恢复，战力全面提高的结果，就是它终于可以硬顶着“三合一”鱼雷的攻击，继续挺进了。
“腌臜逆乱！”
“人孽受死！”
“……？”
刚刚以“完全形态”宣泄着滔天之怒的湛鳞骨蛟，猛然连发现了另一些比较“小”的机关造物在向自己呼啸而来，作为妖廷的使者，它或许没修炼过太初命心之道，但那种对危险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青白色的火球燃起，远比方才“三合一”鱼雷更加庞大、也更加集中的威能施加在湛鳞骨蛟之上，这一次，它确实感受到了难以承受的痛苦，以及发自魂魄深处的震惊。
那个声音在西门戎、阑珊耳畔响起，愤怒之余却多了一丝惊慌：“……鸿蒙与混沌？这不合天道！你们怎会掌控这样的力量？”
“我不仅掌控了，还掌控了很多！如果你想体验的话，不管是多么巨大、多么强横的身躯都会被摧毁！”西门戎颇有图穷匕首见的架势，“既然如此，妖廷的使者，你总可以回答我们的一些疑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