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185. 谁才是朋友？
第二天，希林才骑着金丝绒回到城堡。这匹纯血宝马，一天不吃精致的饲料就拉肚子。她跟大小姐一样病得不轻。
希林声称自己骑马去追大小姐，沿着马蹄印钻进树林，却没有找到她，只找到了她的坐骑。因为自己也迷路，被困好几天才走回来。
众人轻易采信了他的言辞。比较把最名贵的马带回来了，便没有追究另一匹马丢失的情况。也因为位卑职微，他的归来没有引起上层的注意，只是偶尔有仆人偷偷取笑。
“哟，你回来了？没跟女巫厮守终生吗？”一听说他回来，安塞尔就来看他。
“怎么回事，你们全知道了？”
少年笑一笑。安塞尔有种能让人放下心中包袱的魔力，看到了他，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很轻松。
“大小姐当着整个城堡所有人的面说的。他还说，女巫搂着你要跟你亲亲……”
“你咸猪手老实一点！”
安塞尔比希林高一头，他一伸手搭在少年肩膀上，每次见面都这么勾肩搭背地，一点样子也没有。
“跟我说说，女巫长得好看不？要是好看，也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做梦去吧！女巫可丑了，当心她吃了你！”
“这话说的，看来你还挺关心我的。”安塞尔摸摸胸脯。
“你要不要去找‘都是人渣’的地方啊？好多天没来投喂，我怕你饿死了。走吧，我带路，咱们今天再去个地方……”
“我今天不能出去，还有这些马具需要清洁呢！”
“哎哟妈耶，你这是在等着升职加薪吗？”
安塞尔大声嚷嚷道，“你一个吸血鬼还想升职加薪？你现在当随从、当见习，以后想当骑士，是不是还想当骑士长啊？你一直活着的话，城堡里的职位都不够你升的，要不你去帝国当皇帝算了！”
“小声点，你嚷嚷个鬼啊！”
“我最看不惯你这种兢兢业业的人了。小心谨慎地活着，一点自由都没有。”
希林并非有意识地勤奋，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做事认认真真的，无论谁交代的任何事都会按时完成。有时候他忘记自己是吸血鬼了，还像个人那样工作。
“你一个吸血鬼干嘛这么有上进心呢！你是吃饱了撑的吧？”
“告诉你，我就是个不上进的人，也不待见好哥们有上进心。骑士也好、骑士长也罢，或者领主老爷、主教大人，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怎么样，谁还不是一团泥土？”
“等时候到了，眼睛一闭、腿一蹬，就成了一坨屎。”
“呸！”安塞尔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有种与生俱来的超脱，即便不大声嚷嚷，也要小声唠叨。
“吸血鬼到底能活多久啊，一百年？一千年？”
希林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也许吧。只要一直为魔鬼献祭，似乎就能永远活下去。”
“多宝贵的财富啊……”
安塞尔摸摸希林的额头。
“无限的生命，要拿来享受这个世界啊！永生了却要当几辈子的奴仆，是图什么呢？呐，你饿吗？要么给你喝点我的血，让你脑子清醒一点。”
“嘿，住手！这马厩还有别人的，你不要做奇怪的事！”希林赶紧拦住他。
“我不饿。其实我找到山贼老巢了，我还把他们全都杀了。”
“哦？”
希林当然愿意把这个秘密告诉安塞尔，反正安塞尔知道好多他秘密了。
“这么说，芙蕾莎说的都是真的咯？”
“起码大部分都是真的。但是那个屋子很破的，我也不会烧什么大餐。”
“行啊你，真厉害……”
希林和安塞尔一边走一边说，走到操练场上小坐一会儿，看着士兵操练，又看看远处的风景。
“喂，如果你不会死，那你会长大吗？”安塞尔又问。
“这个……撒耶坦没跟我讲过。如果不变老，似乎就不会长大了。”
“撒耶坦又是谁？”
“恶魔。是它把我从人变成了吸血鬼。”
安塞尔对恶魔没啥兴趣。
“希林，说真的，要是哪天我快死了，就把所有的血都给你喝。是不是我的一小部分就随着你永生了？”
“也许吧。”
他们聊天的时候，也看到大小姐和侍女在二楼的露台上喝茶。当然，罗尔也在。他不停地献殷勤，屁颠屁颠跟在女孩们身后。
“这家伙不会是傻子吧！天呐，哪个女人喜欢那样窝囊废！”安塞尔没好气地嘲讽道。
大小姐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希林身上。罗尔很快注意到大小姐的举动，他飞速跑来希林面前。
“希林！”他大喊，“来啊！”
“干嘛？”
“我们去陪着大小姐，给她解闷啊！”
少年有意地回避接触。
“大小姐有什么好陪的，你一个人当小丑就够了！别拉上我们希林。”
“你是哪根葱？大小姐可没招呼你！”
看到安塞尔，罗尔很开心。安塞尔在他眼里就是个不良青年的典范，老师的谆谆教诲后面总会跟上一句，“变成他那样你就完了。”要是看见谁跟安塞尔这家伙混一起，脑海中就直接浮现出那一句“……就完啦！”
“希林，你怎么又跟这家伙混一起！大小姐对你有好感，这是你获得声誉的好机会！千万不要再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了，当心坏自己的名声！”
“跟我混就是不三不四，那跟你混的都是花痴吧！”
安塞尔说得来劲了，一副地痞腔调。他一把搂着希林，挣也挣不开。
“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俩关系可好啦！我们可是在一张床上、睡一个女人的交情呢！”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希林听了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时候，大小姐从楼上走过来了，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刚好就听到安塞尔不三不四的那句话。她脸色变得铁青，几乎要哭了。
“希林洛斯，你还回来做什么？！本小姐不需要你这个蠢货当仆人了，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说完她一扭头走了。
罗尔跺着脚叹气：“哎呀，被你们两个害惨了！”说完急匆匆去追。
“不要跟着我！”远远地听到大小姐的咆哮。
希林非常尴尬，有点无地自容。
“看看，都是被你害的！我在城堡里就这么一个朋友，现在要翻脸了。”
“怎么，我不是你朋友吗？”
“去死吧你！”希林踹了这家伙一脚。
嘴上说讨厌，但安塞尔的份量比“朋友”重太多，他知道希林最大的秘密，也理解希林因此而不得不面对的一系列麻烦。
“他真是你朋友么？这么点小事儿就翻脸了，如果以后知道了更多呢？”
安塞尔也生气了，在希林背后冷冷地问，“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你连人都不是，是吸血鬼，到时又会作何反应呢？”
希林沉默了。
“知道你没有灵魂，需要杀人、喝血才能活命，为了活着什么人都可以杀，到时候谁还会把你当朋友？”
“我回去干活了。还有马具需要清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