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世界多极化趋势及其影响
“极”这个概念来源于西方国际政治学中的现实主义学派,主要是指在霸权体系中,被霸权国家选择来互相制约,以达到势力均衡状态的国家。这些国家的特征是经济力量和军事力量都比较强大。霸权国家通常是通过操纵这些“极”来控制世界的。而在中国,我们说的多极主要是与单极和双极相对,指的是冷战后,在世界格局中出现了多个战略力量中心崛起,对霸权国家造成威胁的发展倾向。
(一)世界多极化的开启
在20世纪初期,帝国主义列强为了争霸世界和瓜分势力范围进行了世界大战。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即将结束之时,签订了雅尔塔协议,从此以美国和苏联为首的两极世界格局开始形成。世界从此分为两大阵营: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和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阵营。总的说来,社会主义国家的起点都比较穷,苏联也比较穷,能够给予社会主义阵营的经济援助远不如美国。而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则比较富有,能够给予资本主义阵营,尤其是在地缘上具有战略意义的国家的经济援助比较多。日本和西德战后都很快得到了美国的经济援助。
另外,美国为了消除英国霸权的影响,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支持各国的主权独立运动,同时许多亚非拉国家兴起了民族解放运动,从而纷纷独立。由发展中国家倡导的“不结盟运动”发挥了制衡两极的作用。在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阵营中,随着欧洲和日本的实力增强,它们提出了有别于美国的主张。在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中,各国都在探索各自的建设社会主义道路的方式,在20世纪60年代进行了意识形态论战,苏联的地位开始动摇。自20世纪70年代初开始,世界开始向多极化方向演进。1970年,毛泽东在会见非洲客人时,提出了“三个世界”的战略思想:美国、苏联是第一世界;日本、欧洲、澳大利亚和加拿大是第二世界;其他国家为第三世界。
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出现了“两超多强”的世界格局。美国和苏联依然是两个“超级大国”,而西欧、日本和中国成为力量中心。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东欧剧变、东西德统一、华约解散和苏联解体,此后苏联已经不再是超级大国,美国以超强的经济、政治、文化和军事实力维持着单极世界。基辛格也在讲多极化,但是他说的多极化是在欧亚大陆操纵几个极,让它们之间互相制约,从而不能发展到可以冲击美国的霸权地位的程度。
(二)世界政治新格局
冷战后,尤其是进入21世纪后,美国的综合实力在不断削弱,国际地位也在不断下降,但是依然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因此目前处于“一超多强”的世界格局中。在世界格局中,相当于处于优势地位的国家总是在坐庄,总是把握着出牌权,使得他国有好牌也被搅坏了。因为抢不到出牌权,拿着好牌也打不出来。美国在以各种方式阻挠他国的崛起。美国的最高国家利益就是维持和加强其霸权,无论是资本主义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只要有可能冲击它的霸权,都会被它当成遏制的对象。
如果新兴国家不联合起来,就难以抵抗美国的霸权。虽然新兴国家在社会政治制度上是不同的,但是它们都希望得到发展机会。能从美国中受益的霸权的国家会支持美国,但是受到美国霸权压制的国家则会反对美国。因此,有共同的发展利益和反对美国霸权的国家,尽管在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方面不一样,也是能够建立合作关系的。当然,国家关系会随着各国的国家利益的变迁而变迁。
中国是反对美国的霸权的,反对的方式就是主张多极化,积极推进多极化进程。而中国说的多极化不是由美国操纵的维持其霸权的多极化,而是要消解美国霸权的多极化。中国反对美国的霸权,美国当然要制约中国的崛起。中国主要是在联合一些发展中国家,希望得到这些国家的支持。中国在经济上的腾飞,为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提供了一些值得借鉴的发展经验。面对中国的发展,有的国家提出了“中国崩溃论”、“中国威胁论”和“中国责任论”等言论。这些言论的目的都在于让中国成为众矢之的,让中国的崛起难以实现或减慢其实现的进程。
“中国崩溃论”认为中国的发展是难以持续的,发展到一定的时候必然崩溃。这种言论会让其他国家对于中国望而却步,难以建立持续和长期的合作关系。而“中国威胁论”则是让其他国家相信,中国强大后就会在世界范围内扩张自己的势力,会制约他国的发展,尤其是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会威胁到资本主义制度。持“中国责任论”者则高估中国的实力,通过“捧杀”的方式来制约中国的发展,对中国提出不切实际的苛刻要求,要求中国承担过多的责任。在看待一种言论时,不仅要看言论本身,还要看提出这种言论的目的。
目前在世界政治中活跃着的行为主体不只是民族国家,还有各类区域性的或全球性的政府间国际组织和非政府组织。它们的作用有的是激励性的、有的是制约性的。它们通过提出自己的主张来激励某些政策的通过和执行,同样,也会通过反对或谴责来阻碍某些政策的通过和执行。从总体上看,它们不只是关注某个国家的利益,而是要考虑到多个国家、整个区域或全球社会的利益。
国际政治的中心通常是随着国际经济的中心的转移而转移的。目前世界的经济发展中心已经从西向东转移。目前,在中国和印度这两个新兴国家的发展带动下,亚洲已经成为世界上经济发展最快的国家。美国也开始把重点转移到亚太地区,从而使得亚太地区在国际政治中的地位也进一步加强。美国在亚太地区操纵多极格局。主要表现在破坏亚太地区的各大国之间的关系,让它们无法联合起来抵制它。主要方法是抑强扶弱。在美国的干预下,亚太地区各国之间的关系可能会由好转坏,也可能由坏转好。
(三)世界多极化趋势的影响
世界多极化趋势产生的影响主要有如下几个方面:
第一,美国垄断世界事务、支配其他国家的命运的时代即将过去。越来越多的国家能够影响到国际事务,更能够按自己的意愿来发展自己的国家。越强大的国家越能够抵御他国对自己的国内事务的干预,而且在国际事务中不仅能够有越来越大的发言权,而且有越来越大的影响力。在国家弱小的情况下,也可以提出自己的主张,只是其他国家不会在意,你说你的,它做它的。你不同意,它照做不误。有没有影响力就是看自己的主张是否能够起到一定的效果。有权力的人不怕没有权力的人,就因为没有权力的人没有决断权。
第二,世界多极化的趋势会是一个长期发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很多错综复杂的情况。每个国家也都会在这个趋势中寻找自己的位置。越多的国家参与到国际事务中,越会对霸权主义形成一定的制约,也越有利于形成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新秩序。真正公正的国际政治秩序是各国无论大小都具有平等参与权的秩序,只是实现这样的秩序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而且,在一个只凭实力说话的社会中,弱者永远是不可能得到实际的平等权的。
第三,在走向多极化的过程中,各种被原来的两极格局掩盖的矛盾日益显现。原来就有矛盾的,由于超级大国的控制过于强大,矛盾没有爆发。各国之间的冲突,只有在互相都感觉在冲突中可能获胜的情况下才会爆发。另外,也产生了一些新的矛盾和冲突。归纳起来,这些新旧矛盾主要体现为:地区冲突、民族问题、宗教问题、恐怖主义问题、文化冲突等。虽然矛盾冲突很多,但是美国只管与它有利益关系的问题。如果矛盾发生在它关注的国家里,它就会通过各种方式加以干涉,而对于与它的利益关系少的国家,即使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它也只动嘴,不动手。
美国是旧的国际政治体系和单极世界的维护者。凡是有可能冲击到这个旧的社会秩序的因素,都会引起它的注意,并被它干预。在这个旧秩序中处于优势地位的其他大国,也在维护这种旧秩序。在有的国家发生冲突时,如果那个国家的地理位置比较重要,控制住那个国家就能威慑到周围的国家,美国和其他一些国家就会主动卷入这种冲突中,并使得冲突的结果有利于它们对这个国家的控制。有的国家拥有美国想控制的能源资源。当这些国家发生冲突时,美国也会加以干预。
美国的国际政治行为根本上还是为其经济利益服务的。它经常是通过控制一些国家的政治来控制其经济行为的。它通过人权、民主、自由、互联网管理等话题来改变别国的价值观,从而力图改变它们的政治制度,建立起它所熟悉的畅通无阻的经济规则,能够更好地在经济领域领跑,并不断把经济利益转化为各种政治利益,再把政治利益不断转化为经济利益。
第四,有的看上去与政治没有关系的领域也进入了国际政治领域之中。比如说在气候变化上,各国应该承担多少责任。在能源问题上,如何保证其安全性。各国不仅在竞争战略上的制高点,也在追求道义上的优势。摩根索讲到过国家发展的三大政策:维持现状、扩展势力和威望政策。在一个国家处于量变阶段的时候,它主要是维持现状。而当它的实力大到突破一定的度的界限的时候,它就开始采取扩张政策。而无论是在维持现状或扩张势力阶段,都会配合以有威望政策。它要让别的国家按它想要的方式来看待自己,而不是按自己实际上是什么样子来看待自己。在这里,道德可能被这些国家当成手段加以使用。
第五,各种新兴国家的文化和制度的多样性,使得在国际新秩序的缔造中必须尊重各国的发展模式的多样化。不能只是把西方模式当成唯一成功的模式。在国家关系中也需要进行民主化。在未来的发展中,应该是各自尊重彼此的发展模式,取长补短、求同存异、共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