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落枕（后篇）
贺晓全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房屋长会这么说。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似乎明白了。
也是，没有人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体有缺陷。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女人的男朋友似乎急了。若不是被那个女人拉着，这会儿应该已经冲到了他们两人面前。
贺晓全可不想大周末的和别人打一架，再说为这点小误会真心不至于。
“走吧，走吧，别吵了。”
在贺晓全的死拉硬拽下，房屋长和那个暴脾气男友没有交火成功。
“别拉了，别拉了，够远了，够远了。”房屋长刚才那不打一架非好汉的气势一下子泄了下来。“干的好，兄弟。”
“你……你这是?”
“男人么，要的都是这个面儿。”
“所以你刚才是假装的生气?”
“呵呵，你以为只有我是假的吗?你没看那个男的只是动嘴，脚下却一点也没动吗?”
“……”
贺晓全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书白读了，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幼稚无知的像个孩子。
“兄弟，哦对，还没问你名字。”
“贺晓全，拂晓的晓，全部的全”。
“贺晓全，不错的名字，爸妈起的?”
“恩，爸爸起的。”
“看来你爸爸对你这个儿子寄予厚望，所以才想让你在晨光初射时能拥有全部。”
“……是。”
贺晓全承认这一点。
他从小喜欢写东西，本想学习文学类的，却在爸爸的强硬干涉下才改学金融。
这也正是为什么三家单位力邀他，而他却去看招聘广告的重要理由之一。
“那您叫……”
“我?你不是知道吗?”
“房屋长?”
“对啊。”房屋长从大裤衩里掏来掏去，掏出一个身份证。
贺晓全拿过来一看，上面确确实实写着“姓名房屋长”。
他原以为房屋长只是一个绰号或者笔名之类，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真的姓名。
“好名字。”这次夸奖比起“翠花”来说要真心很多。
“对了，早饭吃了吗?”
“吃……吃了。”
“那就陪我在吃点，翠花也饿了。”
翠花轻轻的叫了一声，似乎做着回应。
“……好。”
“吃包子，行吗?”
“……行。”
“那就好，呵呵，那里也只有包子可吃。”
“……”贺晓全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话。
于是，本来说好的先去看看工作环境，变成了一起步入了一家叫想来就来包子铺吃包子。
贺晓全再进入这家店铺时特地留意了一下门牌号是100号，看来101号就在附近。
房屋长似乎和这里的老板很熟，我们刚走到柜台前，那人就冲着他笑。
“怎么，今儿是向左吗?”
“哎，是呀。”
“我们翠花可真能干，左右两边轮着来。”
“能干？要不也让它给你来几下?”
“算了，算了，我这岁数受不起。这位是朋友?”
在贺晓全还在研究他们两人的对话内容是什么意思时，老板突然看向了他。
“嗯。”
房屋长没多解释，贺晓全也只是点了个头。
也是，他们没准一会儿就一拍两散了，用不着费那些口舌。
“小伙子多吃点。”老板微微一笑。
贺晓全觉得那笑很慈祥，那感觉就像朋友家的长辈看着自己一样，他也回了个微笑。
房屋长从柜台上自行取了三笼包子。
“吃吧，不够再去拿。”
“够……够了，我是吃过早饭的。”
贺晓全看着房屋长无论是吃包子，还是喝水都要歪着个脖子，直心是替他难受。
不过，歪着的脖子丝毫不耽误他吃东西，转眼间三笼包子贺晓全只吃了五个，剩下的全被他消灭干净。
“走吧，去办公室。”房屋长擦了擦嘴，起身就要走。
“不……不给钱吗?”
“自家店里吃饭给什么钱。”
“自家?”
“房老板，再来两笼一荤一素。”
“哎，来喽。”
贺晓全听到店老板和食客的对话才明白，原来那位老板也是姓房的。此时再看那人的年纪和长相，很有可能是房屋长的父亲。
贺晓全转身要往店外走，被房屋长拉了回来。
“干嘛去?”
“不是要去看办公室吗?”
“这边。”房屋长指了指老板身边不远那扇通往后厨的门。
“那……那里面?”
“嗯。”
在贺晓全难以置信的表情中，他们两个走到那扇门前。
房屋长停了下来，举手过头指了指门框的正上方。
贺晓全随着看去，见上面用A4纸打印了一些字帖在上面——某区某路某公园旁101号。
“……”
贺晓全真有是太无语了。
这样的门牌号是不是过于随意了些?
怪不得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人都不知道，怪不得房屋长要带猫来接。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这是贺晓全此时的心态。
他万万没想到进了那窄小的门，里面呈现出来的世界竟然别有洞天。
宽敞明亮的空间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空间整体被分为一大两小三列。
大的那列里面到处是书架，书架上也摆满了五颜六色的书。
第二列小的全是办公桌椅电脑之类。
第三列显然是休息区，全是沙发，躺椅和小食甜品酒水。
“我就知道今天是向左，呵呵，果然猜中了。新来的吗?”一个和贺晓全差不多大的男子走了过来，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欢迎你的加入，我叫林辰星，叫我辰星就好。”
房屋长看了一眼贺晓全没有说话。
贺晓全下意识的握住了男子伸来的手。
“你好，我叫贺晓全。”
“辰星，你先带晓全四处看看。”
“好。”
贺晓全见房屋长安排完自己后就走到休息区坐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之前店老板就在说房屋长向左，辰星也说他向左，这不得不让贺晓全疑惑。
“辰星，你刚才说的今天向左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没看到老房的脖子吗?”辰星眉眼一抬。
“看到了，他的脖子是天生的残疾吗?”
辰星“噗嗤”一声响出了声。
“残疾？他那是落枕。”
“落……落枕?那今天向左是……”
“翠花最喜欢和老房睡，前半夜睡的好好的，后半夜准会将它的大屁股坐在老房的头上。被那么沉的猫压一晚上不落枕才怪。昨天是压着右边睡的，所以脖子向右，今天压的左边，就向左喽。”
明白了真相的贺晓全觉得自己今天的智商指数跌成了零，这误会也太……太让人无语了。
“残疾？哈哈哈哈……”辰星边走边忍不住的放声大笑。“老房，明天我给你去有关部门办个证吧??”
“什么证?”房屋长在隔断另一头高声接话。
“落枕性残疾人专用证，哈哈哈哈……”
“有这证?”房屋长接话。
“打听打听呗，万一有呢。”
“我看行。”
***
“想什么呢，来新人了，招待一下。”
房屋长拍了拍贺晓全的肩头。
贺晓全不知不觉间已在《自娱自乐书屋》工作了半年的时间，如今的他也是能招待新人的老人了。
“朋友，房屋长他这脖子是先天的吗?”新人见房屋长转身走了，指了指他今日向右歪着的头，低声的问贺晓全。
听到一声猫叫后，贺晓全扬起了嘴角。
“不，不是，是后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