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临近
“混蛋，敢越界就宰了你们！”
漥谷须摇头晃脑，肩膀一高一低，眼睛一大一小，脸臭的像被人捏瘪的易拉罐。
狭窄的街道被两队人马挤满，水珠沿着路灯滴滴答答落下，微弱的灯光勉力穿透雨幕，照亮双方中间的空白地带。
这是函地朝市的后巷，作为涩谷有名的海鲜市场，每日清早都会有活蹦乱跳的海货售卖。
这原本是影月组的地盘，摊位、保护费历来由影月组牢牢把控，但最近崛起的松口组打破了平衡，要求从影月组那里分一杯羹。
今天的钱不好赚呀，可是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浑水摸鱼了，漥谷须心中暗暗盘算，嘴上的叫骂却没停。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本应该在高中乖乖读书，可读来读去成绩却一塌糊涂，漥谷须索性辍学，整日无所事事，混成了附近的不良。
他并不认为自己头脑不好，相反他觉得自己很聪明。
像他这样的不良偶尔会接到一些‘业务’，比如今天他被影月组的人找去，成为对抗松口组的力量。
其实他和松口组没什么深仇大恨，甚至对面的很多不良他也认识，无非是拿钱做事。
每次打架之前都会叫嚣，就像格斗比赛之前的垃圾话，通常这时候他选择站在老大身边，骂的最大声也最难听，这样事后有可能分到更多的劳务费。
漥谷须摸了摸胸口，确认事先准备的血包放好，他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但一旦真打起来，他的双腿就像绑住了沙袋，如果旁边还有坐电动轮椅的老人，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向前冲的速度更慢。
这个时候他会观察形式，如果己方占优，他就冲到前方补上一脚，如果自己这边被打的落花流水，他就会用堪比职业运动员的速度逃跑。
他就是这样的人，打起架来偷偷拍碎自己的血包，哪怕占据上风也不会向对面下死手，最后在老大面前展露自己的‘伤势’，然后一脸男子汉气概的说没事，最后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夜色中。
影月组这些年盘剥了不少，佣金很高。
为了今天他特意做了个造型，接了黄色的长头发表面自己不良的身份，白色绷带缠住额头以示决心，穿上自己珍藏的假横须贺夹克，这件横须贺夹克是从中国一个叫‘YiWu’的地方代购的，虽然价格只有真品的一半，但他觉得背后老虎刺绣的做工比真品还好。
自己又用水彩笔在老虎刺绣下方写上中文——魂杀净灭！！！
一个感叹号他觉得气势不够，所以他特意画了三个。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大战一触即发，就在漥谷须站在影月组田冈老大面前卖力表演之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巴掌从身后袭来，打的他头晕目眩。
他脑袋嗡嗡的，疑惑顿生——敌人不是在前方吗？
“他妈的！”
田冈嘴里叼着烟，甩了甩手，心中咒骂自己手下的无能。
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不良，弄了个黄色杂毛在自己面前晃晃悠悠，就像一头母马不停地冲自己摇屁股，到腰的长发仿佛马尾，在空中甩来甩去还甩到自己脸上。
这支烟结束后就会开战，烟头扔到中间的空地就是信号，田冈是这么安排的。
漥谷须揉了揉脸颊看向后方，所有人都怒不可遏地冲着对方叫骂，田冈老大目不斜视望着前方，嘴角叼着燃到一半的烟。
什么情况？
漥谷须不再多想，拎起自己绑好铁丝的棒球棍，转头重新叫骂起来。
“等等，所有人住手！”
身后忽然传来田冈的喊声，漥谷须再次回头，田冈叼着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正神色呆滞地看着手机。
“今天决斗取消！”田冈吐出嘴里的烟头大声呼喊，生怕自己的人先动手，“所有人，去找一个红头发、穿着巫女服的女孩！找到她立即通知我，奖金五十万日元！”
就这样...结束了？
漥谷须茫然的环顾四周，刚刚破口大骂的松口组成员似乎也被自己的老大叫住，没有开战的意思。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东京的地下世界因为突如其来的任务动荡不安。黑道的上层风云雷动，命令就像金子塔一样自上而下扩散至每一个角落，就连像他这样最底层的不良也被卷入其中。
所有黑道成员，甚至和黑道沾边的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情动了起来，无数像漥谷须这样的不良或者或者像影月组这样的小组织在接受层层传递下来的消息后，目标只有一个——红头发、巫女服、寻找。
讲道理，这样的女孩在秋叶原有几万个吧...
漥谷须可不相信像彩票一样的悬赏从天而降砸到自己头上，他挥手和一同前来的不良告别。
一场没头没尾的决斗戛然而止，他看着同伴摩托排气管轰隆隆的冒着黑烟，心里一阵羡慕，他没好意思说旁边的自行车是自己的，他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攒够钱去二手市场买一辆自己的摩托，这样才是真正的不良。
雨渐渐大了起来，他的横须贺夹克被打湿了。
漥谷须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骑向自己的出租房。
好像几个月前也有一次吧，找一个女孩子，不过那次他是听同伴说起，毕竟东京都所有黑帮为了找一个女孩这种事在街头巷尾被传的神乎其神，先得到消息的人眉飞色舞的向其他人讲述事情的经过，好像和黑道大佬认识一样。
这次约架的地方离出租房不远，只有5分钟的路程，他赶紧将车停到附近的屋檐下避雨。
漥谷须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先进去买一盒杯面吧，晚上还没有吃饭，漥谷须在屋檐下点起一根烟，把夹克披在头上，走向便利店的大门。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雨幕，激光一样的射灯从背后照来，积水的地面亮的刺眼。
漥谷须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一股巨力踢飞，烟头在空中划出弧线，他倒飞着重重摔在湿滑的路面上。
脸颊紧贴着潮湿的柏油路，意识模糊间，他瞥见了刚刚踢飞他的人。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梳着寸头。
一辆奔驰缓缓停下，寸头男连忙跑过去打开奔驰的后门。
奔驰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低声对着寸头男说了什么，看向这边，随后走了过来。
漥谷须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高档的棕色皮鞋踩在被雨水浇灭的烟头上，随后蹲在漥谷须身前。
那是一个梳着光头的男人，颈部有着醒目的红色纹身。
“你来这里做什么？”雄一郎蹲下，目光锐利，看向漥谷须背后的黄色长发。
漥谷须手按着湿冷的地面，强撑着坐起身，肿胀的脸上印着鞋印，“我住在这附近，影月组和松口组的决斗忽然取消了，我想买盒杯面回家。”
雄一郎看着少年胸前的血迹，拿出一叠印着福泽谕吉头像的日元递到漥谷须面前，“这是医药费，能站起来吗？请尽快离开。”
这种气势，对方是真正的黑道，绝非田冈或者松口组这种小角色能比！
漥谷须双手接过钞票，每一张面值都是一万日元，他站起身一瘸一拐朝出租屋走去，回头看向雄一郎，忽然瞥见便利店前的身影。
红发！巫女服！
他连忙走到角落，掏出手机。
身穿西装留着寸头的男人是雄一郎的手下，他接到雄一郎的命令最先赶到这里。
陆陆续续的黑色轿车驶来，越来越多的黑道成员来到此地，他们并非受本家指示，他们都是雄一郎的手下。
“所有人，守住附近的路口。看见那家便利店了吗？不要靠近也不要离开，不要打扰其他人，盯紧可疑的人。”雄一郎对手下沉声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