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早亡人】
冥王司。
“神君，怪事！”奉壹拿着阳间报表道，“颜大人的骸骨被毁了之后，那个聚灵阵的力量不减反增，现在已经无法控制了！”
手下忽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闯进来：“神君不好了！百鬼夜行……又是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
听到这四个字，奉壹瞳孔都缩成了个针眼。
几千年前血淋淋的教训历历在目，经历过那件事的阴差，应该没有一个不怕的。
钦玦抬眸，随手捏出一个锦囊，对奉壹说：“去找无常，把锦囊给他。我和卞城、楚江去阳间。”
奉壹接过锦囊，跃跃欲试地问：“神君，那我呢？”
“你留下。”钦玦给床上的颜艺拉上被子说，“照顾好颜颜。”
说完，立刻点了卞城王和楚江王，迈步朝外走去。
奉壹看着床上没了意识颜艺，惊地瞪大的眼睛：“照……照顾？”
阳间，晚22:00。
百鬼夜行，阴鬼返阳，动荡不安，三界不宁。
钦玦看了一眼阳间的情况，沉声问：“上界派人来了吗？”
“来了。”楚江王汇报，“上界派了灶神来。”
钦玦蹙眉：“派个伙夫来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从筋斗云上下来，好整以暇地说：“冥王，你说这话老夫就不爱听了。虽然老夫法力不及你，却也是天道点名的神，你怎么能说……”
咔咔咔——
嘶嘶——
两声很小的叫声在黑夜中显得很突兀，打断灶神的话，引起钦玦的注意。
众人回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便见一条绿色的树藤腾空而起，巨蟒似的，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扑过来！
“妈呀！”灶神吓得啤酒肚都瘪了，惊叫道，“什么玩意！”
钦玦给了一个眼神，楚江王一脚将灶神踹开，与此同时，卞城王飞身上前，一剑斩断那根藤条，绿色的汁液洒了一地，沾在灶神裤子上，有些尴尬。
卞城王拿起没了生息的藤条查看，向钦玦禀报：“神君，是被阴间死物影响的树枝。”
“很好。”钦玦淡淡道，“麻烦灶神回上界知会一声，如果再见不到合适的神下来，我就一把火烧了阳间。”
灶神颤颤巍巍地起身，昂着头怒斥：“你敢？！”
钦玦扬起眉毛，沉声怒道：“你看我敢不敢。”
“你……”灶神大喊着腾云驾雾，往上界方向跑，“疯了，你疯了！”
钦玦不以为意。
神本就各司其职，他死神负责生老病死，并与上界各神一起维持阳间的平衡。
说白了，天道维护的是神的平衡，神才负责维护三界平衡。
所有人相互制衡，三界才能稳定存在。
但自古以来上界以为自己尊贵，盛气凌人，不止一次触犯规则破坏平衡。
天道能容，钦玦不能忍。
百鬼夜行在阳间暴发，对活人来说是灾难，对阴差也不是好事。
钦玦站在高处看了一眼，原本在夜晚热闹繁华的步行街空无一人，仅剩的两个路灯时不时闪一下，如果有阴阳眼，便能看到无数穿梭的厉鬼游魂。
密密麻麻，数之不尽，饶是钦玦也惊了一瞬。
上次出现百鬼夜行，天道拿走了钦玦的半条命和一根肋骨，在冥王司闭门不出三千年，才养得让人看不出异样。
这次从聚灵阵到颜艺的骸骨，再到百鬼夜行，后面必定有人推波助澜，那人也一定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这样的人，钦玦只能想到一个。
“钦玦，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看着眼前的人，钦玦没有任何表情。
楚江和卞城下意识挡在钦玦前面，呵斥眼前穿着黑斗篷的人：“谁，后退！”
“不必。”钦玦挥退他们，命令道，“拿着我的冥王令，点一些阴差来帮忙，控制住阳间的状况。”
“神君……”两个鬼王有些奇怪。
他们从未见过这个凭空出现的人，为何冥王像是和他很熟的样子？
钦玦却道：“快去。”
他们只好领命：“是。”
二人走后，钦玦露出厌恶的表情，沉声问：“聚灵阵是你做的吗，钦琰？”
那人脱掉斗篷的帽子，露出和钦玦十分相似的脸。
钦琰毫不掩饰：“是我。”
混沌初开，蚩尤独大，称霸天下。为了制衡蚩尤，天道创造了炎黄二帝。祂没想到的是，即便炎黄联手，也还是不敌蚩尤。
于是天道使用美人计，偷走了蚩尤的两根肋骨。
肋骨落地成灵，一个杀伐狠厉，称冥王；一个慈悲怜悯，称明王。
后天下安定，天道强行收编冥王和明王，赋予冥王掌管生老病死的能力，管理阴间，
赋予明王掌管风雨雷电的能力，管理阳间。
五千年前，明王钦琰怜悯一只被雨水打湿的鸟，不顾天道阻挠，断绝阳间雨水三年，致使一万两千顷土地干裂，五年颗粒无收，数十万流民无家可归、无粮可用。
天道降下天谴，钦琰无法忍受天雷的痛苦，自己跳下弱水池陨落……
“冥物有两个？”虽是询问，钦玦的语气却很肯定。
冥物是以骸骨、尸首、遗物、执念等在内的连通阴阳的物件，通常用于布“往生阵”，送逝者往生极乐。
钦琰将“往生阵”改动，利用冥物吸引刚逝之人，成了高级聚灵阵。
在聚灵阵里，冥物起到支撑阵法形成和阵眼的作用，一旦被破坏，阵法会不攻自破。
可为何颜艺的骸骨毁掉之后，聚灵阵变得更强了？一开始钦玦也想不明白。
他和钦琰是孪生，他擅长卜算和打斗，钦琰擅长阵法和理论。
阵法上，他比不过钦琰。
好在他足够了解钦琰。
果不其然，钦琰哈哈大笑两声，道：“哥哥，你还真是聪明，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冥物有两个，一个用来支撑阵法，它在，阵就在。
一个用来迷惑钦玦和天道，为了防止聚灵阵速度太快，也用来削弱的力量。
骸骨用来迷惑，那真正的冥物是……
“是你那小徒弟的执念啊！”钦琰莞尔一笑，“这你都想不到？她死前还在纠结自己早夭不懂生死，还求你别生她的气，啧啧啧……可怜啊。”
钦玦心中募得一疼。
难道这几千年，颜艺一直在怨恨自己夭亡吗？
他只知道用自己的办法保护颜艺，却没想到竟伤颜艺这么深！
以为保住她的命就是为她好，却因此让她纠结这么多年！
颜颜……
阴差的名字都是天道取的，与生前毫无关系，就是为了让阴差早些忘却前尘。
往事不可追，所有人都从过去走出，只有她的沈星安困在原地。
钦琰嘲讽一笑：“你连你的徒弟都护不住，还想守护苍生？”
守护苍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钦玦也笑了：“你不是慈悲为怀吗，怎么如今这么可怖了？”
钦琰像是被激怒了，大叫一声，从自己脊椎拉出一把剑，指着钦玦说：“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