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王朝的守护者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4章 初斩妖邪

陈昊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刀锋卡在鳞片缝隙里迸出火星。三丈外的虚界裂缝正吞吐着荧蓝雾气,那只形似鳄鼍却生着人面的妖怪再次扑来,爪风掀飞了半截槐树枝——枝头悬挂的琉璃瓶摔得粉碎,瓶中逸出的星砂竟在空中凝成微型浑天仪。

“坎位退七,震宫踏魁!“

老王头的声音突然在识海中炸响。陈昊本能地翻滚避开撕咬,靴底擦过青砖时,砖缝里渗出的虚界能量竟顺着足三阴经上涌。他感觉脊柱发烫,昨夜融入体内的星髓开始旋转,在气海穴凝成漩涡。

妖怪的竖瞳突然收缩,它脖颈处有道新鲜的灼痕——那是陈昊的铜符碎片留下的印记。当第二波攻势袭来时,陈昊发现怪物的动作在眼中变慢了数倍,甚至能看清鳞片下流动的幽蓝血管。他忽然意识到,那些血管的走向与《虚界堪舆图》标注的脉眼如出一辙。

“原来你们是活着的脉眼......“

陈昊旋身将断刀掷向裂缝,自己却冲向路旁的胭脂铺。妖怪扑空的刹那,他扯下檐下红绸裹住右手,掌心血珠渗入绸缎竟燃起青焰。货架上的瓷瓶接连炸裂,各色胭脂腾起烟雾,在空中凝成二十八宿的图案——这是母亲生前教他的“香阵“,没想到能与星髓共鸣。

妖怪在星宿阵中发出惨叫,每颗“星辰“坠落在鳞片都会蚀出焦痕。陈昊趁机撞破后墙,在漫天木屑中抓住悬在梁上的艾草绳。浸过雄黄的草绳遇青焰暴涨,如灵蛇般缠住妖物后肢。当艾烟渗入鳞甲缝隙时,他看见怪物人面浮现出熟悉的五官——竟与光德坊碑文中的初代统领有七分相似。

“小心星砂!“

识海中响起盲女的警示。陈昊转头看见浑天仪幻象正在坍塌,溢出的星砂凝聚成第二头妖兽。新生的怪物没有实体,周身流转的星屑不断重组着形态,所经之处砖石尽数虚化。

陈昊扯断颈间红绳,母亲留下的玉璇玑坠入火中。翡翠突然迸发青光,照出星砂怪物体内的核心——那是枚跳动的墨玉,与勘合符上的星宿材质相同。他抄起烧红的火钳刺向光晕最盛处,玉璇玑突然自发浮空,在两者间架起虹桥。

星砂怪物发出高频尖啸,陈昊的耳孔渗出血丝。当虹桥触及墨玉核心的瞬间,他感觉有冰凉的能量顺着手臂回流,皮肤下的星髓突然具象成铠甲。不受控制地,他念出了碑文上的殄文:“荧惑乱斗,诸星归位——“

整条街巷的虚界能量突然沸腾,地脉中伸出半透明的触须,将星砂怪物绞成光粒。陈昊的视野被强光吞没,恍惚间看见自己站在浩瀚星海中,脚下赑屃巨兽正睁开琥珀色的眼睛。

“你竟敢窃取星权!“

鳄鼍妖的人面突然裂开,钻出个侏儒状的老者灵体。他手中握着的青铜铃铛刻满卦象,铃舌竟是截人类指骨。陈昊认得这法器——与波斯邸商人胸口的沙漏系出同源。

老者摇动铃铛的刹那,陈昊体内的星髓突然逆流。他呕出大团荧光血液,落地便化作挣扎的星形生物。濒死之际,昨夜碑文中的血色诏书在眼前浮现,他福至心灵地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向玉璇玑。

翡翠迸发的光华中,母亲的面容一闪而过。陈昊突然看透老者灵体的命门,那是缠绕在铃铛上的五色丝线——对应五行封印的节点。他折断火钳掷出,铁器穿过虚影的瞬间,街边七口镇宅缸同时炸裂,阴阳五行之水浇灭了青铜铃的幽光。

老者灵体消散前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以为杀的是妖?我们不过是......“话音未落,鳄鼍妖的尸骸突然干瘪,鳞片下钻出无数带刺的藤蔓。这些藤蔓沾血即疯长,转眼间将整条街巷变成荆棘牢笼。

陈昊背靠燃烧的胭脂铺,火舌已将星髓铠甲烧得通红。在藤蔓缠住脖颈的刹那,他摸到怀中尚有半块硬物——波斯邸带来的西域火石。奋力擦出的火星溅入星髓,整副铠甲突然爆燃,青白色火焰顺着藤蔓席卷而去。

当最后一根荆棘化为灰烬时,陈昊在焦土中发现枚青铜卦签。签文用殄文写着:“亢龙有悔,星坠为谶“。他抬头望向开始闭合的虚界裂缝,隐约看见有双翡翠义眼在荧雾中闪烁。

陈昊的指尖抚过青铜卦签,殄文在触碰到星髓残留的余温时骤然变色。签面浮现出细密的星图裂纹,裂纹中渗出银蓝色液体,在空中凝成个残缺的浑天仪——正是昨夜碑文幻境中见过的虚界模型。当他的血珠滴入浑天仪凹槽,整个仪器突然倒转,投影出的不再是星空,而是皇城地底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

“原来你们把龙脉改造成了饲妖的槽厩......“

陈昊的冷笑被突如其来的阴风掐断。虚界裂缝虽已闭合,但空中飘浮的星砂却开始往卦签汇聚。他忽然意识到,这枚卦签本身就是个微型脉眼,正在贪婪吮吸着战场残留的虚界能量。

胭脂铺的残火突然转绿,火舌舔舐过的焦土中爬出半透明的人形。这些由星砂与灰烬构成的灵体,面部依稀能辨出历代打更人的轮廓。它们手中握着虚幻的铜符,踏着罡步结成北斗阵,将陈昊围在中央。

“坎水破军,巽风开路!“

陈昊抓起燃烧的梁木掷向乾位,借风势在火墙上撕开缺口。灵体们的动作突然僵直——他们的星砂身躯正在被火墙吸入,每个被吞噬的灵体都在陈昊识海中投下一段记忆残片:初代统领在太液池底刻下血咒;老王头将生辰八字烙进槐树碑文;盲女抱着琵琶跃入虚界裂缝......

当最后一个灵体消散,陈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在颅内翻腾,竟催动星髓在掌心凝成把星光长剑。剑柄处的玉璇玑纹章与母亲遗物完美契合,挥动时带起的不是剑气,而是流转的星屑。

“找到你了......“

沙哑的嗓音从地底传来。陈昊急退三步,原先立足处炸开丈许宽的深坑。坑中升起的怪物令他汗毛倒竖——那是上百具打更人尸骸拼凑的蜈蚣妖,每节躯干都嵌着枚青铜卦签,签文连起来正是《虚界堪舆图》的残章。

蜈蚣妖的头部是初代统领的干尸,他手中握着的已不是铜符,而是截脊椎骨炼制的哭丧棒。棒头悬挂的琉璃灯笼里,陈昊看见自己的倒影被七条锁链贯穿,锁链另一端连接着皇城方向的七颗血色星辰。

“你以为斩的是妖?“干尸的颌骨开合,抖落寄生在牙床的星形甲虫,“我们才是真正的守夜人,而你是破坏平衡的灾星!“

哭丧棒重重杵地,埋骨巷的七十二口古井同时喷出银蓝液体。液体在空中交织成网,每个节点都浮现出陈昊在不同时间点的影像——从平康坊的初战到此刻的剑拔弩张。

星光长剑突然自发嗡鸣,陈昊感觉有外力在操控自己的肢体。剑锋划出的轨迹与碑文密咒完美重合,竟在妖物周围布下困龙局。当第七道剑痕闭合时,井中喷涌的液体突然倒灌,化作冰锥刺入蜈蚣妖的卦签关节。

“不可能!你怎会天罡锁妖阵?“

干尸眼眶中的星砂剧烈震颤。陈昊的视线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左眼看见妖物在剑阵中挣扎,右眼却窥见皇城观星台上,七个黑袍人正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刻入浑天仪。他猛然醒悟,那些黑袍人结印的手势,与自己挥剑的姿势分毫不差。

玉璇玑突然迸发青光,陈昊的脊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星光长剑脱手悬空,剑身暴涨成通天光柱,将蜈蚣妖钉死在虚界与现实夹缝中。妖物每节躯干上的卦签齐齐爆裂,喷出的不是血,而是浓缩的星髓精华。

陈昊在剧痛中单膝跪地,看着那些星髓如百川归海般涌入自己体内。皮肤下的血管泛起银蓝光芒,额间渐渐浮现出赑屃刺青的轮廓。当最后一丝星髓没入丹田,他听见虚空中响起母亲的哼唱,那是幼时哄睡用的《步天歌》。

“......三垣四象列周天,二十八宿守夜人......“

歌声中,焚烧的街道开始褪色。陈昊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光德坊的废墟上,手中卦签的裂纹已自动愈合。签文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判词:“星火燎原,逆鳞在天“。

更诡异的是,那些被战斗波及的房屋完好如初,檐角琉璃瓶中的星砂安静如常。唯有掌心残留的灼痛,与怀中玉璇玑新增的裂痕,证明昨夜并非幻梦。

晨雾中传来马蹄声,陈昊闪身躲进坊墙阴影。一队戴着翡翠面具的缇骑疾驰而过,他们马鞍旁悬着的不是制式兵刃,而是与波斯商人同款的玛瑙沙漏。当队伍末骑经过时,陈昊看见他斗篷下露出半截青铜卦签——签文与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

陈昊的指节因攥紧卦签而发白,缇骑的马蹄声在坊墙外渐行渐远。他忽然察觉怀中的玉璇玑正在发烫,翡翠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星轨,竟与卦签上的裂纹形成镜像。当两者靠近时,巷口的石板路突然泛起涟漪,显露出隐藏的地下甬道——这是连《虚界堪舆图》都未标注的密径。

甬道墙壁淌着胶质状的银蓝液体,陈昊的倒影在粘稠的镜面上分裂成七个不同装束的人形。当他经过第三盏青铜壁灯时,灯芯突然爆燃,火光照出墙内封存的恐怖:无数打更人的遗体呈跪姿嵌在陶俑中,每具尸骸的天灵盖都插着卦签,签文串联成通往地心的星链。

“咚——“

深处传来钟磬之音,陈昊的星髓铠甲自动浮现。铠甲纹路由赑屃刺青转化而来,关节处的玉璇玑组件正在吸收墙内尸骸的残存能量。他摸到腰间昨夜缴获的青铜铃铛,发现铃舌的指骨竟与某具尸骸的断指完全契合。

转过第九道弯时,空间骤然开阔。地下祭坛中央悬浮着三丈高的浑天仪,其环轨上镶嵌的却不是星辰,而是历代打更人统领的眼球。仪枢位置卡着块晶碑,碑文正是光德坊碑文的续章:“荧惑乱斗,七子归位,当以星骸重塑人寰......“

“你终于来了。“

浑厚的嗓音震得晶碑簌簌落灰。陈昊转身看见祭坛阴影中走出血肉模糊的老王头——或者说,是披着老王头皮囊的东西。它的胸腔裸露着青铜齿轮组,心脏位置嵌着块旋转的墨玉星盘,盘面刻着陈昊的生辰八字。

“星髓的味道如何?“怪物扯开面皮,露出内部流转的星砂,“当年你母亲吞下玉璇玑时,也是这般陶醉神情。“它屈指轻弹星盘,陈昊的铠甲突然收紧,关节处的玉璇玑开始反向旋转。

剧痛中,陈昊看到走马灯般的幻象:母亲临盆那夜,钦天监正将刻满殄文的玉璇玑塞入她口中;自己七岁生辰时,老王头在拜师茶里掺入星砂;昨夜斩妖后,体内星髓自动排列成浑天仪结构......所有记忆都在星盘操控下重组。

“所谓虚界之子,不过是人形浑天仪。“怪物扯动连接浑天仪的金线,陈昊如提线木偶般浮空,“待七处脉眼归位,你的肉身便是打开虚界的钥匙。“

陈昊的瞳孔突然泛起星云漩涡,未被压制的左手摸向怀中卦签。当签尖刺入掌心时,疼痛让他短暂夺回身体控制权。他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向晶碑,碑文遇血竟流动起来,化作锁链缠住怪物。

“坎离易位,震兑倒悬!“

陈昊嘶吼着母亲临终前念叨的咒文,祭坛四角的镇魂鼎应声炸裂。鼎中封存的星髓如脱缰野马涌入他的七窍,在体内凝成微型星爆。怪物发出骇人尖啸,星盘齿轮接连崩飞,墨玉表面爬满蛛网纹。

浑天仪上的眼球突然集体转向,瞳孔中射出金光交织成囚笼。陈昊在能量乱流中看到震撼真相:每个打更人统领在临终前,都会被剜目植入浑天仪,用毕生修为维持虚界平衡。而此刻,那些眼球正将残留的功力灌注给他。

“休想......“怪物撕开胸腔,齿轮组化作飞刃袭来。陈昊本能地抬手格挡,却发现星髓凝成的右臂已异化成龙爪。爪锋扫过之处,虚空被撕裂出细小的星渊,将飞刃尽数吞噬。

当龙爪洞穿怪物胸膛时,陈昊听到了七个声音的重奏。其中有老王头的叹息,盲女的呢喃,甚至母亲分娩时的惨叫。墨玉星盘在爪心碎裂的刹那,整个地下祭坛开始坍缩,浑天仪上的眼球接连爆裂,溅出的星髓如雨幕倒悬。

陈昊在能量风暴中坠落,恍惚间被推进虚空裂隙。当他砸进太液池浅滩时,手中紧攥着半块墨玉碎片,上面残留着卦签的判词:“逆鳞既触,天命当诛“。对岸观星台上,七个黑袍人正将新的浑天仪部件推入池中,青铜组件入水的涟漪里,隐约映出他此刻龙化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