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合该为我等所取
不成练炁，终究是补不得胎息。
更况陈浊所演练之箭诀法术消耗颇大，不过是几十多箭射出，便已然抽干他的全身胎息，为之一空。
哪怕身上超凡脱俗，使得凡人惊叹的气力未曾有半点消退。
可那般从灵魂深处里渗出的虚弱感觉，如若深刻在骨子里，让人提起不起半点反抗。
明明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各部，却如空空荡荡，虚不受力，疲倦到就连眼皮一时竟也难以睁开。
独独在这般感觉之下，身心空寂，诸念不存。
四肢躯干的存在感，在脑海中越放越大。
恍若山岳，辟立一方
陈浊舒展的眉目渐渐聚拢而起，脑海中不断翻涌着这种感觉。
忽地，
双眸陡睁，神色欣然一片：
“天大地方，是故四极巍然，定鼎纲常；而人之身体，一如一小天地，四肢便为四极，转运一切！”
他猛的惊坐而起，扭的本不着力的身躯一阵撕裂，剧痛翻涌中却难掩眼中神采灿烂。
“明也，彻也！”
“【玉宸四极洞玄真经】所言采摄四极，应是四极采摄，以四极印天心，五心照五炁......”
“哈哈哈，却是本该如此！”
陈浊脸面苍白、毫无血色，可他却合掌而击，朗然笑道：
“我道成矣！”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本是一次测试自身极限的寻常修业。
却不曾想。
一念顿悟之间，竟就让他了然了先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道经真意。
明悟了【四极】二字何解，这门立意高妙的练炁法门，顿时于他眼中，便再无半点隐秘。
上一世求而不得的上乘真炁，似乎当真真便要在不久的将来成为现实。
人生际遇之莫测难定......
实在是，莫过于此。
“难怪，那道经开篇便言：【非遇真师，岂能自悟】！”
“若非我有光阴卷之助，于一次次无暇赴死中偶然彻悟，这才明了真意，要是换做旁人？”
陈浊轻轻摇头。
怕不是。
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
哪有机会，活到这般顿悟的一天？
心中思绪如浪如潮，百般翻涌。
怔怔坐在那里，不知用了多久才将这般心潮澎湃的情绪压服而下。
重新闭眼，细细琢磨。
可那般玄之又玄的感觉，又早已在一惊一乍中不翼而飞。
“看来，还需再来上几次。”
如此一语间。
身形如光影般片片剥落。
下一刻，又有道焕然一新的身影重新出现。
依旧是弯弓搭箭，锤炼技艺的同时，榨干胎息。
尔后倒地，参悟关要。
如此往复循环，渐忘时间流逝。
不知不觉，已然是日升又日落。
界外一日，界中十二。
这十二天的时间恒处于一方无有饥恶、疲劳、困倦等诸般人身琐碎之事的空间，陈浊将全部精力尽数投入于修行当中。
自然间，功行见长。
不但那门【金蛟剪水箭诀】日渐纯熟，明悟出【心意锁敌】的妙用。
更是将那玄妙炼炁术都自行琢磨了个透彻，只差最后一个关节，便可彻底步入炼炁之境。
而这最后一个关节，便是需要在界外运转功法，采摄灵机。
现实不比界中，性命只有一次。
陈浊倒也不急着去着手突破，而是准备再参研上些许时间。
直到万无一失之时，方做决定。
恰好，亦可趁着这段时间，将此一副肉身洗练至极致，不留遗憾。
......
光影摇晃。
如此界濒临破碎。
不知是多少次躺倒在地，已然习以为常的陈浊眼中一点了然闪过。
“原是界内已经过去了十二天之久？”
“柳霖等人却也该转醒，等我多时了。”
这般念头脑海中一转，他便也不做抗拒，意念随着牵引而走。
像是被投进深海漩涡般不停旋转，头晕目眩，几如神魂出窍。
前番几次并无这般感觉，许是这次在内里待的时间过久？
正想着，思绪方恢复了少许的陈浊，便听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十一哥，可曾醒来？”
“且进来吧。”
哗啦一阵，房门被推开。
精神抖擞的墨七当头，身后一行人鱼贯而入。
同样映入眼帘的，还有一颗傻笑虎头。
正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在众人身后，一同进入。
冷不丁的，一道潺静视线着落在身。
脚步一僵，面上笑意变得尴尬。
也不待那人开口说，不但自己主动的倒退而出，还十分贴心的把门也带上。
“十一哥，你真要把这虎......大猫当灵兽来养？”
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动静，十分顺畅找地方自己坐下的墨七咂摸了一下嘴，随口说道：
“我可是听说，这些妖物一旦尝了血，可就养不熟了。”
“与其放虎归山，不如趁现在......”
竖掌成刀，斜斜劈下。
内里含义，便是不言而喻。
起身，换了方向面对众人而坐。
界里界外多日苦修之后，却不显疲倦，反而目中神光奕奕的陈浊摇头轻道：
“此妖带我等闯出山林，若无它指路我等恐怕难以如此快速赶到鬼门关，我等眼下虽处魔道之域，却也并非意味着就要变得如他们一般。”
“此等忘恩负义之事，不取！”
闻得其声。
墨七吐了吐舌头，低头不语。
其余几人尽皆颔首，面露认同之色。
便是寻常表情最为寡淡的素还真，此刻亦也神色微扬。
灼灼看向陈浊的目光中，似也少了几分清冷。
“好了，往后怎般皆在它之选择。”
“当下之急，而是我等未来，将之如何？”
一语将众人心神聚焦而来，陈浊迎着几位性命相交同伴的视线，言辞振振，如若金玉交节，玉音朗朗。
柳霖面容严肃，沉吟不语。
小沅向来性子柔弱，少有主见，难得一次便是决定了自身往后的命运。
此刻只是将目光着落在陈浊身上，微微仰首，静静倾听。
墨七和杨十三倒是有些话想说，可闯出凌霄全凭的是心头一口不甘之气，若说对修行界有多少了解，那却是说不上。
作为几人中来历神秘的素还真，因身份之故，不好亦不方便发声。
故而当视线转过一周，最终时还是落回了陈浊头上。
“既然如此，大家都如此信任于我，那我便直言不讳。”
无有丝毫推脱畏缩，他当仁不让的说道：
“长住此间坊市非是长久之计，终需在外寻一块落脚之地。”
“我听闻，此间外出百余里，有一山名霁月，被三只l炼炁妖物所占。”
话语一顿，目光扫落，见无有疑问，旋而气势一拔，轰然道：
“合该为我等所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