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太阴炼形之法
姬月一听对自己有裨益，顿时来了兴致。
喻太公无声言语，一鬼一蛇都是抬头，看向那太公菩萨像。
做聆听状。
几息之后，黑蛇面露大喜之色，不迭点头。
陈腴无奈，不自觉有些吃味。
总有些老喻在和她们说悄悄话，而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觉。
姬月也是情难自持，对着陈腴转述道：“喻公说，确有此事，最为正宗的帝流浆可遇不可求，需每六十年的庚申之夜且恰逢七月十五，月圆之时才会流露，千载难逢，其余逢庚申之夜，虽偶有泄露，却均为下品，且撞见的机会不大，但这镜子窟，有些奇妙，去看看也无妨，前提是让你千万带上我。”
陈腴低头看向露筋娘子手腕上淡淡一匝金缕，那是刘仙长留下的半部度牒。
心中削微意动，有姬月姑娘在身边，确实多了道保障。
只是念及自己上一次犯禁，险些消融在那深不见底的镜子窟中，心下虽还有一张名为‘吕嬴’的免死铁券，却依旧些许犯怵。
黑蛇又转述下半句喻太公的话，“坎为水，为月，险陷之象，水曰润下，一切法如幻、如焰、如水中月，掬水可得。”
“说什么神神叨叨的？”
陈腴摇头，他虽能听得懂，却是没心情做字句解析。
他看向太公菩萨像，再次确认道：“老喻，可别捣糨糊啊，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的，我就问你一句，能不能去？给个准话。”
说完他便转头看向姬月，等她转述。
姬月静待几息，说道：“喻公说，想去便去，等到今日正晚，怕是想要撷取帝流浆的精怪不少，不如早些前去，能有收获是最好，即便品秩差逊些也不打紧，没争没抢就是万幸，帝流浆，的确是罕见的贵重之物。”
陈腴闻言，陷入片刻沉思，而后摇头。
还有风险和别的妖怪争抢？
大可不必！
但看自己这日沐月浴的修行进程，足够日新月异了，何必铤而走险？
陈腴现在也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上次走夜路，一个自作主张的蛇妖都叫他险些身死，谁知道那黄惊大王手下还有多少妖怪？
陈腴沉声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咱还是别去蹚浑水了。”
姬月见陈腴这般小心谨慎，欲言又止。
她还记得刘伶走前交代的话，群玉山的无漏子七日内必定送来。
今日已经是初五，连头带尾还剩三天时间。
届时自己又该换一副肉身栈，然后随他前往千里之外的陌生地了。
一个素昧平生的弟弟，委实给不了他一星半点儿相依之感。
如果喻公和那蛇妖所言非虚的话，这帝流浆，对她而言，大有玄妙。
她打心底不想离开黄冈岭，也不想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便唯有像陈腴一样，修行！
姬月最终还是坚定开口道：“我想去看看……”
黑蛇当即也附和道：“我也想去！”
陈腴对待黑蛇可没有好脾性，不耐道：“一边去！有你什么事情？”
黑蛇叫苦连天道：“六十年只有五六次的月华洒下帝流浆啊，你不去就算，我哪舍得放弃？”
说着，黑蛇便蛄蛹着打结的身子，往姬月身边挪动。
“姬月姑娘，要不你我结伴同行？如何？”
“小腴哥不去，因为他不是妖不是鬼，不必过分眼热那帝流浆，可对你我来说，万幸吃到一点儿都抵得上几十年道行了！说不得你过了今晚，你就是有神通法力的鬼修了！”
陈腴一脚踩在那蛊惑人心的胖婶身上，故作凶狠道：“闭嘴！”
“你都知道的事情，山中别的精怪会不知道？万一都想着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那现在的镜子窟边不就是妖魔鬼怪开大会？”
“你还撺掇我去，是何居心？我死了你不也遭殃？”
黑蛇呜咽道：“不会的，小腴哥你放心，镜子窟中的秘密，只有我娘知道，我也是偶然才发现的！”
陈腴才不信她的鬼话，好个偶然。
无巧不成书，你能偶然，别人就不能偶然了？
他只是抬头，问向太公菩萨像道：“老喻，等今天摆完黄菜，你就有香火了，到时候还能再次降神吗？”
姬月这次没有替喻公回答。
陈腴便知，显然是不能的。
黑蛇奋力顶开陈腴脚底。
这会让也不装柔弱了，身躯一涨，自行开解。
陈腴只恨老喻现在连香灰化字都做不到，自己想要知道他的话，只能靠姬月或者胖婶转述。
可眼下情况，明显这一人一蛇都对那帝流浆满心意动。
话从出口，再过一嘴，那可就变味了。
果不其然，老喻方才似乎又说了什么，黑蛇便抢话道：“小腴哥，太公菩萨说他虽然有心无力，但不妨让你去碰碰运气，你现在可不是泛泛之辈了，算作筑基修士。”
陈腴拧眉问道：“饶是我筑基快了常人百日，可筑基境界不也才修行伊始吗？”
黑蛇摇头不迭，“小腴哥也太妄自菲薄了，按照世上修行之道最为宽广的道家来说，循序渐进，也得先练气，再筑基，小腴哥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陈腴只知道老喻说过天地修行道繁，境界划分无定法。
筑基、阴神、阳神、天人，为诸般修行必经之要隘，如晦夜灯塔。
然越此阶，境界便呈乱象。
三教以修身、顺道、证悟为宗，九流各出奇招，诸子百家近乎百花齐放，其境界设定大相径庭。
以己为尊，视彼为妄，如井蛙语海，难通有无。
陈腴听着黑蛇的谀佞，语气不善，“哦，那你说我现在有多厉害？”
黑蛇想了想，斟酌道：“就这么说吧，以前的我，一个喷嚏就能吹死小腴哥。”
陈腴冷声问道：“那现在呢？”
黑蛇颔首，一脸肯定道：“至少要两个喷嚏啊！”
陈腴面色黧黑，现在可不是拿他开涮的时候。
黑蛇讪笑着为他找补道：“我修炼多少年了？小腴哥才修炼几天啊，都快和我那死鬼妹子差不多了。”
姬月也适时开口，“之前那群玉山的刘伶，喻公说他是道家纯正根柢的元婴境界，而你和他，也就只隔一重境界。”
陈腴可没有不敢夜郎自大，沉声道：“舌人传话可真是门艺术，只隔一重的意思就是差了两重是吧？”
黑蛇又道：“从道家境界来看，练气，筑基，结丹，元婴，阴神……太公菩萨说小腴哥又不走道家的路子，筑基之后就该阴神了，这样算来，你俩都是阴神在望，也没差……”
陈腴听着这一鬼一蛇，一唱一和，变着法的给他戴高帽。
真是无语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