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要魔法少女
三个月前，陈暮在一次任务中发现了她。
当时他穿着防护服，穿梭在腐烂粘稠的怪兽尸块中。
他按部就班的依据流程，拿着仪器测量，规划清理路径，分辨危险区域，就在这时，目光不经意的扫过——
似乎在震动的某个圆球，和周围的尸块是一个颜色，乍一看很难分辨。
抚摸上去，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那细微的颤抖，像是呼吸，像是心跳。
陈暮当即从腰带中抽起战术小刀，沿着纹理划开那层黏膜，触感糟糕，黏腻缠手。
“……！”
惊讶的是，在里面居然看到了一个，沉睡的年轻女孩。
她蜷缩着双手环抱，白皙的肩膀，光滑的背部，伴随着破开的蓝色血水，展露在世间的空气中。
难道是怪兽的受害者，被搜救队漏过去了吗？
这种情况不算少见，按照操作流程，陈暮应该立刻报告给上司，他正打算接通无线电。
“师父！”
背后突然传来很大一声呼喊。
转过头来，才看到另一个穿着防护服的，热情洋溢的青年面庞：
“需要帮手吗，我现在要做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都十年了，不知不觉，自己也从队伍里最小的变成其他人的前辈。
记得这人是刚来搭档的实习生吧，还算他的徒弟来着，陈暮挥了挥手：
“你去问其他人，我自己能搞定。”
他没有向对方报告这里的异常，直到那个年轻人离开，双腿也没有丝毫挪动。
陈暮用身体挡住了那个怪兽中的少女。
陈暮关闭了无线电通话。
他注意到，刚刚划破那个球体的时候，不小心刺到了她。
而她的伤口处，也流出“蓝色的血”。
…
“什么怪兽！我不知道！”
少女大叫着：“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白景……！我家住在天门大道43号……我有父母，你要赎金可以找他们！”
她刚刚醒来的时候，表现出了极大的恐慌，对着陈暮连连求饶。
“别伤害我！要多少钱他们都会给的，他们是做生意的，存款肯定不少！号码是这个……你问他们就行了！”
熟练的报出一串号码。
但陈暮其实没打算监禁她，也不想要绑架索取赎金。
他把地下室的钥匙摆到两人中间，说：
“你想走的话，随时可以离开。”
“但是，在那之前，你最好听听我接下来说的话。听完以后，你再决定要不要走。”
少女像是受惊的小兽，用脚尖颤抖着勾来钥匙，紧靠着墙后退。
“好……什么……”
她应该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出那个问题。
“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喊‘白景’这个名字，还好这不是个常见的名字，我调查过了。”
陈暮回答了她：
“白景，市十一中初二年级的学生，和你说的一样，天门大道43号锦绣家园小区，父母双全，生活富足，幸福美满。”
“我冒充她的家长给学校打了电话，询问她在校表现如何，得知她最近还在正常上学……而且，她长这样。”
手机屏幕里是在网上搜索的，市十一中名誉表彰榜。
白景的名字名列前茅，附带青春洋溢的证件照。
那女孩一头乌黑亮丽的马尾辫，笑得像是标准的优等生，一排洁白的牙齿，带着眼镜，非常阳光。
而眼前自称“白景”的少女，灰白色的短发杂乱无章，像是狗啃过的一样，阴暗的光线下，错愕难当的表情。
两人的五官几乎没有相似点。
“怎么可能……”
“你的记忆应该是复制她的，所以你会自认为是她。”
陈暮收回了手机：“你是怪兽，你是冒牌货。”
“不可能！不可能！”
少女呼吸急促，尖叫起来，她紧紧按着自己的头顶，仿佛有剧烈的疼痛。
指尖好像渗了进去。
“我才是白景！我才是真的……！她才是怪兽，她伪装成了我！她偷走了我的人生！”
“你不是怪兽的话，为什么会在怪兽的肚子里？如果你是被吃掉了的人类，在没有氧气的地方还能保持存活吗？”
陈暮冷静的反驳：“况且，你流的是蓝色的血，这是最好的铁证。”
即使地下室光线昏暗，也能明显看到，少女的头撞击墙面，发出砰砰的声音，已经破裂出血。
但没有红色的血液，反而是蓝色。
她受伤的皮肤，短短几秒后就会愈合，这种复原速度，不可能是人类能做到的。
陈暮看着这骇人的光景，冷静异常。
这副身躯，是怪物的身躯。
太好了。
…
陈暮把沉睡的女孩装进随身携带的充气布袋，这些袋子原本是用来装尸块的。
入职第一天发下来的工作手册，提到“任何人不得私藏怪兽的血液、骨头及任何身体组织，一经发现，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但基本没人把这句话记在心上。
因为怪兽的尸体是有毒的。
虽然毒性不算特别强烈，但不戴防护用具接触久了，就会恶心、呕吐、脱水、乃至昏厥。
所以“清洁工”这份工作才那么重要，虽然没有直接面对怪兽的战斗风险，但工资水平还算可以，只是社会地位不算很高。
总之，没人会把这些晦气东西带回家，市面上也没人会回收这些垃圾。
没有用处不说，还得自己想办法焚烧处理，想不出有谁会偷回去。
所以，陈暮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瞒过其他人，把这装着少女的袋子装进后备箱里。
他偷了一只怪兽。
这是令人心跳加速的事实。
他不知道这会有怎样的后果，至少从公开的法律条文上看，好像还没有针对这一罪责的处罚。
不过，想都知道，这种行为，会被追责是一定的，工作没了，说不定还要蹲监狱。
但陈暮还是不顾一切，把她带回了家。
把她拖到地下室里，简单用木板搭了个床，这里需要水龙头和卫生间，还需要进一步改造。
他站在阴影中，规划着这里未来的布置，静静的，等待女孩的苏醒。
陈暮不喜欢怪兽，他不是什么反派怪人，也不想做什么疯狂实验。
他只是，需要一个魔法少女而已。
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魔法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