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镜流不解的看着晦明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晦明却只是摇头，嘴角扬起一丝释然的笑意：“师父，若无您，我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在那个小院子里徒劳。”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了那柄黯淡无光的铁剑。
这是他的武魂，是带给他痛苦的东西，但也是他的退路。
“既然我已经确定了要一生向剑……”他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再无一丝犹豫。
“那么，旁物于我，皆是阻碍。”也唯有断绝所有退路，方能一往无前，永不回头。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武魂往天空一抛！
镜流眸光微动，手中的剑轻轻抬起：“……好。”
下一瞬，一道剑光斩向空中的武魂！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天地，晦明的武魂应声而碎，化作漫天星屑，消散于风中。
“咳——！”因为武魂破碎的反噬，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虽然身形狼狈，但此刻，他的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炽热。
虽然此举在旁人看来很愚蠢，但这是他的人生，无论后果是什么，他只求无憾于心。
“多谢师父成全，还请…对我不必手软。”
……
天还未亮，镜流便已站在崖边：“承我之剑，基础不可少，也让我看看你的意志。”
她将一把由冰凝成的重剑丢给晦明，冷冷地说道：“今日就挥剑吧，直到你力竭为止。”
晦明有些艰难的接过了镜流丢过来的剑，恭敬地回道：“是，师父。”
这剑好冰…好沉……失去了武魂，散尽魂力的他如今只是个普通人，倒是有些吃力了。
但……十次、百次、千次……
一次次的挥剑，时间也一点点过去。
镜流站在一旁，神色漠然的看着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的晦明，连眼皮都未动一下。
并非是她狠心，而是唯有如此，他才有那一丝希望。
她的剑
“剑歪了。”她指尖一弹，一缕剑气击在了晦明的腕骨上。
“咔！”
钻心的剧痛袭来，他闷哼一声，却咬紧了牙关，硬生生地将歪斜的剑势扳正。
——五千次、六千次……
汗水逐渐浸透了衣衫，连呼吸都让他的喉咙觉得灼烧。
好累……
这时，镜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太慢。”
“唰——！”
一道剑气擦着他的脖颈掠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晦明的瞳孔骤缩，却不敢再停顿了，只能逼迫着自己更快、更准、更稳。
——八千次、九千次……
挥剑的双臂早已失去知觉，全凭着意志在强撑。
直到眼前开始发黑，耳中嗡鸣，第一万次挥剑完成了。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手中的剑支撑着他才没有倒下去。
见到他做到这个份上，哪怕是镜流，被遮住的双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惊讶。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缓缓转身，淡淡道：“明日也如此吧。”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间渐渐过去，晦明的剑也渐渐有了锋芒。
“师父，我回来了。”晦明笑着推开庭院的大门。
今天他去山下转了一圈才知道，魂师大赛要举办了。
师父应该还没有见识过这个世界的魂师吧？他要去给师父争口气。
但是，当晦明看清眼前的那一幕时，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镜流的身前，却不敢贸然触碰，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师父痛苦地捂着脑袋。
镜流纤长的手指因为用力，连指节都发白了。
“师父！”晦明的声音都在发抖。
师父的魔阴身又发作了……听师父说，这是她那个世界的一种诅咒。
无法逃避的宿命，连师父自己都没有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镜流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她缓缓直起身子，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袖。
晦明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地说道：“师父，您的魔阴身……”近来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
“无事，我还能压制。”镜流打断了他的话。
她转头看向掉在地上的剑，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今日的剑练完了？”
晦明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地捡起长剑。
罢了，他都不是魂师了，又何必去自讨无趣呢。
“继续吧。”镜流背对着他说道：“挥剑时，心要静，不要有杂念。”
“魔阴身是我的代价，不是你需要忧虑的，将全部心神放到剑上。”
……
又是一日傍晚，镜流看着挥剑的晦明，她突然问道：“晦明，多少年了？”
晦明被这问题问的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很久，他摇了摇头：“抱歉，师父，我不记得了。”
镜流站在悬崖边，夜风吹起她如霜的长发：“不记得了么…”
“我也不记得了，应该很多年了吧。”
听到这话，晦明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他的心头。
“晦明。”镜流突然转头看着他说道：“最近我能感觉到，魔阴身对我的影响越来越重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他沉默地听着，喉结艰难地滚动。
师父最近练剑的时候会突然停顿，有时甚至都叫不出剑式的名字了。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师父的状况越来越差了呢…但他不敢问，也不想问……
“我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镜流抬起手中的剑，追忆的看着：“但我隐约记得，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脑海中那几个模糊的身影，是谁呢？好像对她很重要。
闻言，晦明沉默了一会，内心一番纠结，还是问道：“师父…您要离开了吗？”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师父也有师父的人生啊。
他挤出了一抹勉强的笑，看着镜流补充道：“师父，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呀。”
“也许吧。”镜流轻声说道：“晦明，这些年，你凭借自己的努力，达到了如今的成就。”
诚如，她的剑，他愿学，她便教。
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其中的漫长与艰难。
可晦明，在这个孱弱的世界背景下，也没有过人的天赋，凭借着自己的坚持走到了现在。
“我能教你的，也只剩下一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