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不懂的许清
“怎么来这么早？”
虽然昨晚许清走的时候很愤怒，但过了一个晚上，似乎气已经消了。
陈默如此猜测。
这姑娘一阵一阵的，心情阴晴不定，他有些搞不懂她的脑回路。
好在矛盾已化解，那就是一般同事，友好度过最后半个月，看着她像蝴蝶一样，飞去开发部。
“整理点资料。”
许清笑笑，从桌兜里拿出袋薯片撕开，取出片叼在嘴里，目光挪回电脑屏幕。
陈默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她屏幕，瞥见她正在做PPT，标题栏赫然写着《新型核酸修饰工艺的可行性分析》。
正是上周被王德木驳回的提案方向。
陈默看着她殷红丰润的嘴唇上叼着半个薯片，想起之前她吃东西时，总会问他吃不吃，有时甚至会塞几个过来，放到他桌上。
而今日吃薯片时没丝毫谦让。
她还是灿烂妩媚笑着。
陈默却觉得少点味道。
他打开自己电脑，继续补充昨日CAD图纸。
办公室里只有他敲击键盘的声音。
作为化学系高材生，陈默曾系统学习过化工制图课程，从设备构造到工艺流程的图纸绘制，他早已驾轻就熟。
水平相当高。
不用鼠标，都是快捷键快速切换，不懂的人，只能看到图纸上快速闪烁的各种颜色曲线。
许清则相当安静。
她敲击键盘的声音很轻，也不快，每每都要考虑半晌，才会输入一小段。
“陈默，有没空，帮我看看这个反应机理写的对不对？”
许清突然打破沉默。
“稍等。”
陈默点击保存，挪动椅子过去，许清下意识将椅子朝旁边挪挪，让开点距离。
陈默微微一怔。
他之前经常会这样，每次讲述时，许清会将脑袋凑到电脑跟前，仔细看他讲东西，偶尔身体挨着，从未刻意躲避。
今日，她虽然神情未变，身体却很诚实，和他不自觉拉开距离。
距离代表态度。
不过，陈默并没太在意，保持距离也好，这样淡淡的收场，对两人都好。
他快速看眼许清的内容，笑道：“基本没问题，就是有个逻辑反了，是氧化修饰让核酸某些性状更为稳定，而不是核酸稳定，所以出现氧化修饰。”
许清微微思忖，随即点点头，“确实，谢谢。”
“不用。”
简单的插曲，两人重新进入各自的节奏。
又一会，办公室陆陆续续人都来了，苏小汐和俞允今天穿的衣服都是长款。
陈默昨日通知过她们，今天可能要套组设备，需要动手，短袖套着白大褂不舒服。
实验室有实验室的着装要求，一般情况下，不得穿短袖短裤，凉鞋这种露趾鞋，头发若是长发，必须盘起来等。
实验服则是白大褂。
研发部相对生产和QC，要更随意些，用公司领导的话说，研发人员还是应给适当的自由度，不能限制思维太死。
别看是生活小事，但限制多了，就可能对行为意识造成映射。
所以，研发部的姑娘们，穿裙子的都有，只是进实验室时，上面会套上白大褂，免得裙子被试剂喷洒弄脏或者腐蚀。
白大褂是个神奇的衣服，和军训服刚好相反。
军训服是颜值和身材杀手，不是非常惊艳，就很难从其中杀出来，导致大学军训初始，很多“美好姻缘”从此错过。
白大褂堪称穿搭的“滤镜神器”。
同样的实验服，穿在许清身上如高定礼服般利落优雅，而苏小汐的衣角还沾着早餐的草莓果酱渍，倒显出几分稚气未脱。
由于分了组，办公室气氛略微显得尴尬，王梁来后，顺手将一瓶雪碧放在陈默桌。
陈默笑笑，没有拒绝。
他们师徒关系很好，互相请吃饭喝水纯属正常，没多说话，是不想让王梁被王德木针对。
来到实验2室，已比昨日干净许多，该配组的设备零件，陈默昨晚都已处理完毕，就差组装和调试。
开始并未让两位姑娘动手，只让打下手，无意间看到苏小汐偷偷将白大褂袖子挽到手肘，用小扳手轻敲了下手腕。
“周三研发二部才有人因皮肤溅到浓碱送医，你想当案例教材？”
苏小汐吐了吐舌头，赶紧拉回袖子。
陈默一边组装，一边给两人讲述：
“小汐，小允，能碰到这种原始设备组装过程，你们很幸运，作为一个合格的研发人员，我们必须对经手的设备非常熟悉……”
“我知道，学长，就像战士手中的武器对不对？”
苏小汐蹲在陈默旁边，手里拿着粉红色小笔记本，扉页贴着一枚骷髅头贴纸，底下潦草写着“失败是成功的亲妈”，一边记录，一边还画着草稿。
俞允则是用手机不断拍摄组装过程。
“这个比喻不完全准确，”陈默手里的活计没停下，继续解释道：
“设备仪器对于我们研发来说，更像音乐家的乐器，不止能发出声音，而是准确无误，哪怕有一个调不准，放大到整个实验过程，偏差就非常大。”
“我懂了。”苏小汐若有所思。
“你们详细记录好我组装过程，之后出现问题，就能立刻判断哪里可能出现故障，也知道如何维护。
否则，要是一个个排查，不仅浪费时间，还可能拆卸出新的故障。你就比如说，这条橙红色的管线，为什么是橙红色呢，小汐你说？”
“是为了醒目？”
陈默笑着摇头，问俞允，“小允，你说呢？”
俞允看着管线，默默思考片刻，“应该是三氯甲烷废液的管线吧，反应显示红色，并不是刻意添加。”
陈默微微一怔，随之笑道：“不错啊，小允，是做过功课的，说的没错，氯仿废液里的酸性成分腐蚀性很强，不锈钢都能‘啃’出锈迹。”
“小允，你真厉害啊，这都知道。”苏小汐由衷赞叹。
俞允脸色淡然，轻描淡写地说：“这是常识，只要想到用到那些试剂，以及可能出现的现象，结果不难猜出。”
陈默笑笑，分明看出她貌似淡然的神色背后，难以掩饰的骄傲。
这姑娘，也挺有意思。